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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安的杏眼閃過一瞬沮喪,又很快將那抹情緒斂去。 她覺得霍平梟應當熟睡,便想悄悄地摸摸他手,指尖碰觸到男人觸感溫熱的大手,她想將它塞進他掌心里,讓他握著她的手睡。 “做什么?” 霍平梟嗓音低淡,亦力道不輕地捏了下姑娘的小手。 觸感溫膩如玉,依舊軟得跟沒骨頭似的。 思及此,男人漆黑的眉眼微垂,強勁的掌骨亦松了松力道,不想將她捏疼。 阮安心中一慌,她壓根就沒料到霍平梟會醒! 姑娘干脆扯謊,訥聲道:“我想給你診診脈?!?/br> “診脈啊?!?/br> 霍平梟無奈低哂,他瞥首看向阮安,又道:“等我們搬府,阮姑就可以給人診脈了?!?/br> 幸虧她這個借口將男人給瞞過去了。 阮安松了口氣。 剛要將小手收回,霍平梟卻扣住她纖細手腕,逐著她赧然眉眼,又問:“阮姑怎么不給我診了?” 男人的話一本正經的。 阮安亦想,她既然是醫者,也應當給霍平梟經常診診脈。 須臾,姑娘干脆坐起了身,語氣正經地對著凝睇她看的男人命道:“既要診脈,那就好好診,你也坐起來,這樣我能看得準點兒?!?/br> 聽罷這話,霍平梟啞然失笑。 小妻子果然是個不禁逗弄的。 他說什么,她都當真。 臨近太子納妃的吉日之前,高氏派賀馨若去了趟定北侯府,亦將她和張小娘準備的喬遷之禮托她一并帶過去。 高氏尋得由頭很好聽,一是說妯娌間要和睦,正好讓賀馨若選一天霍平梟不在府上的日子,好同阮安再正式地道一番歉。 而她身為婆母,自是不方便親自去小輩的新府看。 定北侯府在懷德坊,離皇城的距離比相府遠了些,但卻更方便霍平梟去郊外大營。 相府的馬車在侯府威嚴的磚雕牌坊門樓處停駐,賀馨若掀開車帷,便見上面的金絲楠匾額書著剛勁雄渾的四個大字——定北侯府。 單從外面來看,這侯府就與相府有許多不同之處。 譬如侯府外,就有一條用青石鋪就的跑馬道,彰顯著這家主人的武將身份。 因著賀馨若這番來府,也是代表了高氏的心意,所以是由管事魏元親自來迎。 賀馨若隨著魏元繞過了福祿影璧,首先看到的,便是一面闊五間的門廳。 她想,這門廳雖然看著軒闊高敞,但霍平梟畢竟是個習武的莽夫,房家表妹也是從蜀中來的,這兩個人應當都沒什么文雅的意趣。 他們這侯府的布景,也應當只有氣派,定無什么精妙的景致可言。 等隨著魏元進了蜿蜒曲折的復廊,賀馨若的神情很快由一開始的鎮靜,轉變為了怎么壓抑,都控制不了的酸澀。 這里面的景致,倒還真是五步一樓,十步一閣,處處透著世家的貴氣和講究。 廊外的兩側,高柳侵云,池面菡萏初綻,水景明瑟曠遠,陰翳生涼。 冗長的南北長廊將侯府分為兩區,賀馨若去的是南區,也只走了一盞茶的功夫,說明不過只經行過侯府的十分之一。 這一路上,卻已經看見不少奇亭巧榭了。 待穿過抄手廊后的垂花門,便是會客的燕云堂,說叫堂,但其實是個面闊四間的鴛鴦廳。 賀馨若一直想在將來和丈夫住的府中,修建一個冬暖夏涼的鴛鴦廳。 這定北侯府,簡直就是她理想中的府園。 賀馨若心里的嫉妒再難自抑。 再見堂內,房家表妹依舊穿著一襲碧衫羅裙,神態恬和,往那廳堂那么一坐,亦比待在相府時,多了些云淡風輕的典雅氣質。 阮安得見賀馨若攜著丫鬟進來,示意她落座,淡聲開口:“魏管事辦事得力,還請弟媳回相府后告知婆母一聲,這里無需她記掛,我和侯爺過得很好?!?/br> 賀馨若強抑著心中的嫉妒,對著阮安頷了頷首,應了聲:“是?!?/br> 接下來的功夫,賀馨若只覺如坐針氈,一刻都不想在這里多待。 賀馨若現在仍無法確定,霍長決何時才能與相府分家,帶著她去別府另住。 雖說相府是比侯府大了些,但與婆母還有相爺的那幾個妾室住在一處,賀馨若還是覺得處處都受制于人。 她今兒個積了一肚子的氣,沒到半個時辰,就同阮安告了辭,乘車馬回了相府。 等回到院子里后,丫鬟道:“夫人,李太傅府上遞了張請帖?!?/br> 賀馨若接過那用昂貴嬈花制成的紙張,突地想起阮安那日在相府說的那一席話。 她唇角微勾,突然計上心來。 第30章 二更 次日, 到了李府后,賀馨若瞧見下人們都在籌備過幾日的婚儀瑣事。 太子在行納妃禮時,也要在大婚當日到太傅府親迎, 這場親迎禮需要李太傅和李府邀請的儐相參與, 是以李府上下都不敢輕慢松懈,太傅府的主母董氏也每日都要讓下人們過幾遍流程,生怕到時會出差錯。 李淑穎請賀馨若來的緣由,一是因為, 她是她邀請的儐相之一, 二則是, 她也對那位名不見經傳的房家表妹頗感興趣,便想透過賀馨若了解了解她。 賀馨若正愁該如何同她提起阮安那事呢, 聽到李淑穎問起她, 趕忙壓住了唇邊的喜意,將近來發生的事添油加醋地同李淑穎說了一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