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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聲音低沉,帶著一點點沙啞,無端生出幾分輕佻味道來,仿佛情人間的低喃。 “岑蝶”這兩個字在他唇齒勾纏半秒,再念出來,叫人聽了面紅耳熱。 岑蝶點點頭。 男人:“名字很特別?!?/br> 說完,他掏錢動作一頓,又折返回貨架,去拿了瓶咖啡,放到依云旁邊。 “一起結?!?/br> 岑蝶給他結完賬,再拿找零給他。 這年頭,倒是少有年輕人用現金了。他到底多大? 她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 然而,轉眼功夫,男人已經走到了便利店門口。 “咖啡請你。下次再見?!?/br> 他留下一句話,頭也不回地離開。 岑蝶低下頭,這才注意到咖啡瓶底下還壓了張卡片。 她將卡片抽出來,看了一眼。 是一張名片。 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質做的,比普通名片卡稍硬一些,但拿著并不重。輕飄飄的,像是羽毛墜在她心尖上。 名片上只印了兩行,一點都不花里胡哨,看起來低調又內斂。湊近,能聞到一抹淡淡薄荷香,若有似無。 字體好像是楷體,筆畫颯然,顯得沒有那么規整。 【段沉】 【Mob:139XXXXXX06】 岑蝶曲著手,指腹捏緊名片,在心里默念幾遍。 原來段先生是這個段。 原來他叫段沉啊。 第02章 觀察一陣后,岑蝶發現,段沉并不只在深夜出現。 偶爾,晚上十點多,她剛剛交接班,他就會出現在門口?;蚴琴I包煙,或是買瓶水,亦或是買幾聽啤酒之類。 見到她,會朝她笑笑,說一聲“晚上好”。 明明已經互相交換過名字,他也不叫岑蝶本名,只喊她“小朋友”,語氣很是隨意。偏生,又因為這兩個字而顯出幾分親昵意味。 但他也不是日日都來。 在段沉沒有出現的日子,岑蝶會想,今天,他是不是早就來過了,只是自己還沒有開始值夜班,所以沒能遇上。 他是下班路過嗎?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名片上沒寫,難道只是游手好閑、沉迷煙酒享樂的富二代? 看起來完全不像。 而且,住在這種地方,家里是不是應該有阿姨司機之類幫忙采購,為什么他會自己來買東西呢?連個保鏢都不帶?還是說,有錢人家也這么接地氣? 還有,為什么會給她名片呢? 是某種社交禮儀嗎? ……總之,對于剛滿18歲的女生來說,段沉的一切都令人覺得好奇。 在大多數時刻,岑蝶心里都很清楚,自己會產生諸多猜測,這個行為本身就非常危險。 一不小心,可能就要掉進深淵中,粉身碎骨。 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 進入七月下旬。 又是新一年盛夏季。 算算時間,岑蝶在便利店這份兼職剛好做滿一個月。 店長對她還算滿意,將工資打到她工資卡上,又鼓勵了幾句,這才下班離開。 岑蝶做好交接,結束忙碌。 一抬眼,竟然已經將近晚上十一點半。 外頭,除了夏日永不停歇的蟬鳴鳥叫聲,空氣好像逐漸沉寂下來。 她長長松了口氣。 人靠到柜臺上。 倏地,手機在口袋里劇烈震動起來。 岑蝶心頭一跳,條件反射先擰起眉,頓了頓,才將手機摸出來,低頭掃過一眼。 來電顯示“張晴”。 果然。 岑蝶不想接,握著手機,任憑它在掌心震動不斷。 好半天,動靜終于停下。 然而,只剎那,又再次震動起來。 對方似乎不甘罷休。 岑蝶無可奈何,垂下眼,指尖輕輕碰了一下屏幕上那個綠色接聽鍵,再將手機舉到耳邊。 “……媽?!?/br> 張晴那頭十分嘈雜,間歇,還有“嘩啦嘩啦”麻將牌互相碰撞聲。 她一邊壘牌,一邊劈頭蓋臉地問道:“剛剛怎么不接電話?” 岑蝶:“在打工?!?/br> 張晴語氣算不上太好,“晚上又沒什么人的咯?!銈児べY發了沒?快轉點過來,媽給你保管,等開學了再給你。小孩子家家的,手上不要留那么多錢?!?/br> 她這是卡著點來的。 許是被這燥熱天氣影響,陡然間,岑蝶生出滿腔怨氣。 她攥著拳,沉聲開口道:“現在給你的話,開學還能有錢交學費嗎?” 似是沒想到這個答案,張晴愣了愣。 下一秒,她猛然抬高聲線,“岑蝶,你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我還要貪你這點兼職工資咯?” “那不然呢?!?/br> 岑蝶輕輕嗤笑一聲。 以張晴這種每天打麻將十個小時的頻率,十幾年下來,任憑誰來評價,都絕對能算得上沉迷此道、不務正業。至今,還沒有走到岑忠那般境地,大抵只是因為她們賭得還不夠大,輸贏也多有來回。 縱然如此,張晴還是輸多贏少。 但凡手上有點閑錢,用不了幾天,就會在麻將桌上輸得干干凈凈。 岑蝶做為女兒,哪怕受了再多苦,終歸也無權肆意指責父母。 小時候是沒辦法反抗。 現在,她不得不為自己反抗一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