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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勉強維持溫飽和家中有余糧,那是兩碼子的事。 太尉圣帝所提供的物質基礎只是保證了他們不會被餓死,不會被凍死,卻沒有保證他們不會被病死。 為什么有那么多人明知道開荒是一件十死無生的事情,還是會報名參加開荒? 很多人都是因為一場病,或者是自己生病,或者是親人生病。 窮人們不能淋雨,不是因為怕淋雨打濕衣服,而是怕淋雨感冒發燒;窮人們也不能曬太久的太陽,不是擔心把皮膚曬黑,而是太陽曬久了容易中暑,暑氣病同樣能要人的命。 農忙時期,許多太微宗弟子巡視下面的產業。 見到正午時分,農人們竟然紛紛躲在樹蔭下乘涼。 于是便認為他們懶惰,不思進取,實在是無藥可救。 全然忘記曾經還是凡人的自己,也曾因為夏日酷暑煩惱,冬日寒霜憂心。 武術的出現,大大提高了普通人的身體素質。 別看這種好處,好像微不起眼,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以往一個凡人,往往在勞作當中就耗盡了自己的所有精力,哪還有別的心思去想更多的事情呢?這就是為何窮人越窮,富人越富。 沒錢的人光是活下去就耗盡所有精力,有錢的人才有資格去想怎么才能活得漂亮舒心。 而華夏村來的這批人就是給了窮人們一個機會,讓他們從繁忙體力活動中解放出來,開始去思考自己能做什么,可以做什么,未來要做什么。 白毛就是這個計劃在太微圣地的受益者。 他原本是一個孤兒,靠吃百家飯為生。村里人都貧窮。想要多養他一個孩子也不容易。年歲小的時候還好。吃的不多,大家也不介意讓他吃兩口飯。年紀大了,成了個壯小伙子了。除了農忙的時候能夠找到活計,幫人下田干活的同時蹭上那么幾頓飯,平日里他只能靠偷雞摸狗為生。 大家都看不起他,白毛又何嘗看得起自己? 這些年里,白毛不知道挨過多少罵,吃過多少打,受過多少冷言冷語還有鄙夷的眼神。 他一度想著,要不干脆報名開荒,這條小命丟在圣地外就算逑,可他又舍不得自己的meimei白蕊。 白蕊是他在河里撿到的小孩,她的父母大概是生了太多的孩子,養不起了。 于是一個她被一個木盆裝著,放進了水里。 白毛發現她的時候,正在河里摸魚,遠遠地瞧見一個木盆飄下來,還以為是上游哪個洗衣服的婆娘倒了霉。 沒想到把盆撈過來一看,里面放著個嬰兒,臉都凍得青紫了。 白毛大為光火,他這人雖然偷拿拐騙,但也有自己的原則,就是尊老愛幼。 不欺負老人,不害小孩兒,而白蕊的父母將她裝在木盆順水而漂的行為,在他看來,和謀殺沒什么差別。 別以為木盆是什么好的載具,這個年代的木盆放在水里,一時半會兒還好,時間久了,多少都有漏水的風險。 這次是他先發現了小孩,要是他沒發現呢?白蕊是不是就裝在木盆里頭,順著水一直往下漂,然后不知道在哪個地方沉下去?過一段時日,再有人在路邊發現她的小小尸體被沖上岸來?甚至都不一定發現得了尸體,河里的魚啊蝦啊什么的,就把她給啃食干凈了。 他自己都都還是個孩子,何況是個比他還小那么多的小孩? 好在白蕊還小,村里還有人看在她可憐的份上,愿意收留她。 白毛就自己在外面晃蕩,將白蕊托付給好心人,然后用隔三差五搞來的東西作為謝禮。 問題是這種生活并非長久之計,白蕊總會長大,她總要嫁人,先前撫養她的人家,已經用看兒媳婦的眼光看著她說,“等蕊蕊長大了,就跟我們家根寶做兒媳婦?!?/br> 這分明是將白蕊當做童養媳來看待! 這戶人家白毛自然是看不上的,他們愿意收留白蕊不錯,但他們家真不適合結親家。 一家人將唯一的獨子當做寶貝,小小年紀被養的像是一個球,脾氣蠻橫又霸道,白毛每次來都能看到他在欺負人。而且每次欺負完以后,這家人總是蠻橫不講道理的維護自己的兒子,白毛簡直不敢想象,要是白蕊成了這個死胖子的媳婦,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 他早有帶著白蕊離開的打算,然而離開了這個地方,他又能去哪里呢? 直到他聽說蛟南村來了一群人,他們不僅傳授武術,還建設了工廠,正在對外招工,包吃包住,還有額外的工資可以拿,他一下子就心動了,于是帶著幾塊餅子,將白蕊背在身上,翻山越嶺的來了蛟南村。 荀青山他們在太微圣地的行動比想象中順利得多—— 來之前,王也跟他們講了很多可能出現的困難,比如說當地人的抵制,比如說駐村修士的阻攔,比如說某些修士的襲擊。事實上呢?沒有,全沒有!高高在上的修士們,根本根本根本就不在乎你凡人變得怎么樣! 高瞻遠矚的到底是少部分人,意識到自己的根基會被動搖的也是少部分人,在荀青山雞賊地叫大家收斂戰斗力,遇到修士也是只挨揍絕不還手的情況下,大部門沒有來過華夏村的修士,對這批突然出現在太微圣地的武者就一個認識: 不就是變得更抗揍一點嘛,那有什么好害怕的? “河灣村的?怎么沒聽說過這個村子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