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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兒看著她,心里莫名地鎮定了下來。 在親眼見證王也坑殺數個仙人之后,在她心里,王也已經是一個無所不能的人。 事實上,王也并沒有寶兒想的那么智珠在握,她只是在等── 又或者說是賭,賭金光宗的人真的是只認弟子令不認人。 那么她和寶兒就還有一條活路。 王也不是一個喜歡賭的人。 因為哪怕是百分之九十九會贏的賭局,只要不是百分之百色贏面,就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輸。 她倒不一定是缺賭的那點錢或物,她只是討厭那種將命運交到未知手中的感覺。 但此時她不得不賭。 她殺得了一個仙人,兩個仙人,殺不了幾十上百個。 站在天坑里看這些仙人的時候,由于他們的站位太開,和凡人的數量比起來微不足道,看上去好像不是很多的樣子,但如今凡人散落山林,這群仙人聚集在一起,王也才厘清他們的數量:竟然至少在百人以上。 一眼看過去,由白衣仙人排成的長線,從這頭列陣到那頭,她和寶兒兩人,并不在容易轉移位置的邊緣,前方和左右,都有搜尋的人員,根本無處可逃,向后跑──她和寶兒都沒有一雙能夠跑得過箭的腿。 近了,更近了…… 已經聽得到仙人之間說話的聲音,看得清走在最前面之人的眉眼。 弟子令陷入了王也的掌心,另一只手按了按裹在腰間的數個錦袋。 她已經做好了先一步站出去的準備。 被這些仙人發現抓出來,毫無疑問只有死路一條,他們已經機械到連求饒都懶得多聽。 若是明明有弟子令可以逃出生天,卻因為沒能及時拿出來而死于劍下,那也太窩囊了。 王也寧愿賭一把,也不想這樣窩囊的死去。 她深吸了一口氣,手放在藤蔓上,眼睛盯著離她最近的一個仙人的步伐── 他再往前邁出一步,她就站出去。 王也沒能等到那一步。 在那仙人抬腳的瞬間,天空突然被一道雪白的劍光割裂。 “太微弟子何在?” “在!” “金光宗以人為祭,供養魔淵,其心可誅,其罪不可恕,金丹期以下修士,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尚有一線生機,金丹期及以上修士──殺!無!赦!” 最后三個字,可謂是殺氣騰騰,洶涌澎湃。 “jiejie,是不是有人來救我們了?” 寶兒驚喜地問道。 王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仰起頭,看向那片天空。 天空碎了。 字面意義上的破碎,在那一劍之威下,天空竟像是一塊琉璃般,出現斑駁裂痕。 像是有一只手抓住了王也的衣領,將她往后面拽去,她眼前一花,無數光影飛快掠過。 她和靠在一起的寶兒一起跌坐在了地上,竟是又回到了一開始的天坑當中。 不遠處就是金光宗那些和她們一起進入陣法的仙人。 這些仙人臉上已經見不到或驕傲或戲謔,總歸不將凡人放在眼中的神色。 現在的他們臉色蒼白,戰戰兢兢,個個都是一副將頭放在斷頭臺上,鍘刀就貼著脖子的模樣。 原來他們也會恐懼,他們也會害怕── 被王也坑死的仙人死的太快,她竟沒來得及欣賞他們臉上那精彩的表情。 還活著的凡人不多,大概百十來個,老老小小,跌坐在地上,滿目驚惶。 如果說天坑之中,尚且算得上平靜,天坑之上,便是一片刀光劍影的混戰。 曾站在高臺上,向凡人們宣稱金光宗是名門正派的仙人,狼狽地抵擋著劍光,發出不甘的怒吼,“我們有什么錯?凡人的命是命,難道我們修士的命就不是命了嗎?我們也只是想活下去而已,若要說錯,錯的也是你們這些圣地的修士,是你們霸占了最好的洞天福地,霸占了最好的修煉資源,我難道不想做一個好人嗎?你們用大義壓迫他人,又怎知我們這些不是出生在圣地修士的心酸……” 他吼的很大聲,長了耳朵的幾乎都聽得見。 然而同他對陣之人,只是淡淡地道:“聒噪?!?/br> 明明這兩個字里面,也沒有多少情緒,就連厭煩都算不出幾分。 但就在那仙人開口的瞬間,整個天地都好似因為這句話而安靜了下來。 劍光交錯,下一刻,面目猙獰的金光宗仙人,眉心浮現一道血線。 他掉了下來,自高空之中。 砰── 尸體砸進天坑。 他依舊是一副丑陋的表情,雙眼大睜,仰望著天空,渙散的瞳孔當中,還有殘留的不敢置信。 他竟就這么死了! 而殺他的人云淡風輕,顯然還未用盡全力! 王也仰著脖子,目光落在那站在九天之上的仙人身上。 仙人的眉眼極冷,好似山巔終年不化的雪。 他殺了那金光宗的人,便提劍站在遠處,不再動了,只看著場上的混戰。 看得出他在這群太微弟子當中地位應當極高,解決完戰斗的太微弟子,都是恭敬的候在他的身旁。 先前她雖跟著寶兒爺爺,將金光宗弟子喚作仙人,但那只是為了將他們同凡人做出區分。 若將他們同眼前之人相比,那便是螢火試圖與皓月爭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