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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面仙人別過臉頰,讓自己不去看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 “比不過師兄?!?/br> * 于凡人而言,這里是屠宰場,他們是獵物。 于所謂的仙人而言,這里是狩獵場,而他們是閑庭信步的王宮貴族。 二者的腳步聲很好區分。 前者總是慌亂的,驚恐的,凌亂的步伐往往伴隨著急促的呼吸聲。 后者則不慌不忙,偶爾奔跑起來,也帶著閑散的笑意。 他們的聲音中甚至有一種少年氣。 天真,殘忍,滿不在乎。 “師兄,咱們只射眉心,來比比看誰射的更準怎么樣?” * 倒在地上的少女,很快就化作了一攤血水,最后被吞噬的只剩下一身衣服。 王也注視著這一幕,直到藤蔓重新恢復了平靜,才用在地上撿到的樹枝,小心地撥開。 少女的衣服比她穿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尤其是里衣。 雪白柔軟,光滑動人,她將衣服抽出來,纏在手腕。 周圍很安靜,安靜到背后突然出現一個人都不會叫人覺得意外。 她注視著因為吞噬了少女的血rou而呈現出暗紅色的藤蔓。 步步后退,然后拔腿開跑。 * 同大多數慌得好像熱鍋上的螞蟻不同。 哪怕是在逃跑,王也的臉上也是冷靜的,有一種同她年齡不相符合的鎮定。 她將周圍的一草一木都納入眼底,飛快地搜尋著下一處可以躲藏的地方。 咕?!?/br> 突如起來的輕響打斷了她的節奏。 王也扶住樹干,捂住自己的胃部。 被她刻意忽略的饑餓感再度席卷而來,比上一次更加來勢洶洶。 食物,她需要食物。 * 生存是人的第一本能。 至少王也沒有失去自己的求生欲。 她的目光掃過繁茂的樹林,然而可惜—— 入目均是綠葉,并無紅果。 而且就算有,她也未必敢吃。 她雖不至于五谷不分,但野外知識也約等于零。 更別提,這還是個人踩在劍上就能飛上天的世界。 鬼知道動植物又有什么她不知道的變化? 被餓死,被殺死,被毒死。 前兩者死的至少沒有那么傻。 * 仙人身上有沒有吃的,王也不知道。就算有,她也拿不到。 她的目光,只能放在那些和自己一起被扔進這個陣法的凡人身上。 幾次路過灑在地上的衣服,她早就發現,在這個地方死去的人,血rou會以各種方式被吞噬掉,但隨身攜帶的物品,諸如衣服財物一類的,卻會被保存下來。 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在饑餓的催促下,王也做了一件其他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她跟蹤了一對仙人。 * 仙人大都是結伴而行。 他們在這片山林中,也并非完全安全。 相比于凡人,他們其實更容易受到林中異物的襲擊。 王也猜測,這片山林以血rou為食,也許仙人是比凡人更高等的食物。 所以它們才會屢次對仙人主動攻擊,而凡人只有倒在它們面前,流出鮮血,才會被它們勉為其難的享用。 * 被王也跟蹤的仙人,是一對師兄弟。 師兄矮胖,滿臉流油。 師弟高瘦,長了一雙倒三角的眼睛。 他們許是在林中遭受了一次襲擊,衣物看起來破損的厲害。 矮胖仙人抱怨,“每年獻祭,都是在要了我的命,也不知道長老他們到底是怎么想的,讓我們將一群凡人到處攆,又定下規矩,叫我們十二個時辰之內,一炷香必須殺一個人,少了不行,多了不行,真是有毛病?!?/br> “許是有什么特殊的用意吧,師兄可別抱怨了,這獻祭之事,一年只得那么一次,我們一年也只辛苦一次,也就三兩個月的功夫,你想想其他宗門,每年都要抵御深淵的侵襲,哪有我們那么快活?” 矮胖仙人嘿嘿笑起來,“說的也是,也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這個法子,竟然能夠通過獻祭凡人安撫深淵,真是省了我們的大麻煩??嗑涂喟?,總比其他門派的傻子,累死累活的斬殺妖魔,還要把自己的命賠上去要好?!?/br> * 仙人的眼神都很好,箭法更不賴。 百米甚至千米的距離,凡是見到人影,舉弓就射,幾乎就沒有不準的時候。 他們做這件事情的時候,百無聊賴,甚至還有幾分不耐煩。 就像是完成某種不得不完成的任務,打著哈欠,毫無樂趣可言。 也是,將人當做獵物來打的事情,剛剛入門的時候或許覺得刺激,快樂。 時間久了,和在林子里面追一群到處跑的雞,又有什么區別呢? 雞打了至少能吃,人打了就打了,還要卡著時間,長了少了,都要挨罰。 * 王也從一個婦人的懷中,翻出了一塊棕褐色的餅。 和在路上吃過的煤渣比起來,味道半斤八兩,這個甚至更干一些。 咀嚼的時候,滿嘴都是沙。 她躲在一棵大樹的根下,吃的很認真。 忽然就想起了給她煤渣的那個老頭。 也不知道他和寶兒死還是沒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