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大明 第196節
“什么提燈人,就是圣山的爪牙!” 黃老虎大概理解了這白光的由來,扯動流星錘,朝著腰燈與光劍白光熠熠的呂九眉掄去。 “我們魔人與圣山誓不兩立!今天你們全都得死在這!我這船就當是送給你們的棺材了!” 巨大錘頭被光劍擋住,爆出大片熾白火星。劍身幾乎全嵌進了錘頭,呂九眉先推,沒有切開錘頭,再拉,又沒拉出光劍。 黃老虎嘿嘿冷笑將流星錘往回扯,比呂九眉腰身還粗的手臂肌rou賁張,血霧也隨之彌散得更濃。錘頭夾著光劍推動呂九眉,黃老虎是等著她放手,身邊部下有的開槍有的血光綻放也套上了惡魔軀殼。 “讓我來!” 槍彈在呂九眉張開的力場盾上蕩起片片漣漪,不等部下反擊,她就沉聲喝止。 縷縷血光自護甲縫隙溢出,還沒伸展開就染上了焰火般的白光。護甲活頁鏗鏗伸展,轉眼一頭血魔步卒現身。不過跟尋常所見的血魔步卒不同,身形還是修長高挑,全身甲變作了半身甲,露出的地方還是被暗紅鱗片或者堅皮覆蓋,卻多了條條裂紋,白光在裂紋中游走,仿佛身軀之內是正待爆發的熾白巖漿。 惡魔身軀展現,光劍瞬間翻過幾率血絲,再與白光融合。哪怕是堅實鋼鐵的錘頭,也滋滋冒起青煙。呂九眉只是輕輕扭腕,就削下了一片錘頭,輕松收回光劍。 “魔人——!” 黃老虎又退了一步,不是被錘頭削掉嚇的,而是被對面顯露顯出魔人形態驚的。 “你們也是魔人???” 不僅呂九眉,后面的甲士也都顯露出魔人形態,大多是血魔步卒,少數是血魔多目者和疫魔鐵傀。 “哈!”黃老虎一驚之后反而笑了起來,“給圣山賣命的魔人???連祖宗之仇都忘了么?” 拉起流星錘,他跺著腳震得甲板喀喇喇開裂,咆哮道:“兄弟們,這幫家伙是不共戴天的叛賊!把他們砸成rou醬!” 血光團團綻放,虎斑蛇的人個個顯出惡魔軀殼,揮舞各式武器蜂擁而上。 迎接他們的不是光劍,而是顆顆比手雷大一圈的鐵疙瘩,觸體便轟轟炸開。激蕩的沖擊波和崩飛的碎片比尋常手雷還弱,并不被黃老虎等人當回事,但當黃老虎的流星錘被光劍攪住鎖鏈動彈不得時,才發現自己跟部下的異狀。 他們身上多了一圈圈深嵌到惡魔軀殼里的繩索,自繩索里溢出的綠煙似乎能禁錮或者消解惡魔之力,以至于難以掙脫束縛。那該是某種帶著疫魔之力的造物,卻又含著與對方腰燈和光劍近似的燒灼。正是那股燒灼感在束縛他們,能清晰感覺到燒灼在不斷減弱,可沒到完全消失的時候,又很難凝聚起力量,只能任人宰割。 “這也是圣山施舍給你們的玩意吧?” 如人形猛獸的黃老虎叫道:“靠這玩意就想對付我?” 說話時血光涌動,縈繞周身的血霧已然變作根根尖刺。尖刺如萬千海草飄搖,嵌進體內的綠煙被縷縷抽取出來。 然而沒等他恢復力量重新掄起流星錘,一發火箭彈自后方嗵的射出,在他的肚皮上炸出大團血花,鋼甲、鱗片、惡魔軀殼的碎片四下崩飛,連呂九眉都不得不張開力場盾連退幾步。 就在像被猛獸啃了一大口的肚皮上,縷縷綠煙混雜著白光朝著深處扭曲滲透。黃老虎這種高階魔人按馴象所魔人等級算估計能到五級,必然有威力巨大的絕招,此時卻兩腿一軟雙膝跪地,再推金山倒玉柱撲在了地上,震得甲板一陣晃悠。 血色霧氣驟然變作灰霧,將黃老虎的惡魔軀殼急速解離。黃老虎手腳劃動還在努力掙扎,熾白光劍滋滋透腦而入,將他釘在了甲板上。 呂九眉抬腳踩住黃老虎的腦袋,這家伙可沒死。像他這種魔人,要徹底消滅就只能把整個身體燒成飛灰。 部下自她身后一涌而出,近的光劍砍,遠的丟“焚魂雷”,更遠處的還有“焚魂火箭彈”伺候。片刻之間,黃老虎帶的這隊精銳就盡數倒地,就零星幾個跳水逃脫。 “還以為要大干一場呢,”梁大甲的聲音響起,他正有樣學樣,將光劍插進魔人腦袋里。只不過挨他劍的倒霉蛋遠不如黃老虎強悍,光劍就如烙鐵插進了冰塊里,讓那顆腦袋飄起片片飛灰。 “結果功勞全讓焚魂彈搶去了?!绷捍蠹走浦煺f:“這玩意簡直是魔人的克星,有了它哪怕是惡魔都會退散吧?!?/br> “不要狂妄自大?!眳尉琶加柍獾溃骸皩Ω度壦募壞诉€行,對付五級的……比如我腳下這個,就算用上焚魂火箭彈,也是靠著他疏于防備太過輕視才得手?!?/br> 說話時她仍然手按光劍,確保插在黃老虎腦袋上,阻止他快速復原。 “當然啦,”呂九眉舒展眉梢再道:“這玩意也的確幫了大忙,不然咱們可得多費番手腳。傷亡還是其次,船上這點地方,還真是施展不開?!?/br> 接著的話就多了什么意味,總之梁大甲不敢細聽和深想?!拔铱刺岫揭簿瓦m合干這事,總是借身外之物搞事,以后也別拋頭露面了,就蹲在島上跟老古折騰這些玩意算了?!?/br> 這什么焚魂雷、焚魂火箭彈,還真是高德跟老古一起琢磨出來的??紤]到朝廷不支持重武器,提燈人訓練艱難,高德得了嚴重的火力不足恐懼癥。突襲下港修造廠時又親眼見到了噬天雷的威力,他就跑去找老古商量,看怎么讓提燈人把魂火運用到遠程武器上,而不是只靠著冷兵器附魔魂火殺傷魔人。 老古給高德出的主意是,在手雷和火箭彈里塞盞特制魂燈。平時不點燃,需要用的時候將魂火引導進去點燃魂燈,爆炸的時候就能讓魂火更深的傾徹到魔人體內,造成更大殺傷。 孫婆婆給這個方案加了料,她在花圃里種的縛魂草有吸取惡魔之力的功效,雖然很微弱,但跟魂火結合之后,功效能提升好幾倍。這樣雙管其下,即便無法對魔人造成嚴重損傷,也能在短時間里削弱力量遲滯行動。 這個方案沒有現成的模械,只能用反裝甲手雷與大口徑火箭彈改造。老古在提督島組織了一隊匠工專門手工打造,今晚行動幾乎把所有存貨都帶上了。 眺望棧橋后方島上深處,槍炮聲正響得熾熱,呂九眉說:“希望老王那里別出什么差錯?!?/br> 碼頭之上,來自虎斑蛇戰塔的魔人們已經占據了包括各類臨時建筑在內的整個港口,正朝著俯瞰港口的山脊左右包抄而去。 呂九眉與黃老虎交手的時候,這邊的戰斗就已經打響了。先是從旋翼機降下,摸向山頂的尖兵被猛烈的機槍火力打了下來。緊接著大隊人馬自兩面包抄,又被山脊高處連槍帶炮轟得難以動彈。 等呂九眉解決了黃老虎帶隊的精銳魔人,這邊若干魔人也紛紛顯形,頂著槍炮率隊沖鋒,尋常槍彈炮彈根本擋不住這些外表與惡魔沒什么差異的魔人。 迎接他們的是一顆顆手雷和一發發火箭彈,當道道白焰升起,在山脊上展開時,領頭的魔人已經沒幾個還是站著的了。 不過更密集更絢麗的魔光亮起,后面的魔人們跟著顯露身份。數目至少三四百。以焚魂手雷和火箭彈筑起的防線過于薄弱,魔人們只是付出倒下三分之一的代價就沖破防線,即將與只有百來道白焰招展的守軍面對面交戰。 然而又一道道身影在這些魔人身后亮起,悄無聲息,即便是擁有灰藍魔光最擅長隱匿與偵測的奇魔系魔人都顯得措手不及。這些人武器各異,卻身著樣式統一的護甲,腰間掛著的長燈亮起白焰,與守在山脊上的人一模一樣。 一片片白焰在魔人后方亮起,竟是憑空傳送過來的。這些人與守衛們前后夾擊,魔人們頓時潰不成軍。 “沒有更強的敵人了嗎?” 山頂的機關炮掩體上,王昆侖極目四望,雖然是夜晚,他也沒有夜視之類的能力,可惡魔之力的波動他還是能清晰感應到。 前后兩波魔人被打垮,跟在魔人后面只會用槍炮攻擊的凡人正抱頭奔向碼頭。來自山頂和山脊上的炮火還在他們身后肆虐,如鞭子般驅策著他們逃跑。 “太輕松了,不對勁?!蓖趵鲟止局?,今晚藏龍島這邊的伏擊行動由他負責。別看他一直忙于提督衙門的各類管理事務,灰境里的修行卻沒丟下,高德才放心把這邊交給他。在高德親自下場的測試里,他的實力已經超出了魔人五級,只是稍弱于呂九眉。其他人像李蓉娘、劉小胖、瘸子駝子乃至鐵中玉鐵中石等人,都還差得遠。 “經歷大人,”鐵中玉就在他旁邊,防守山脊的不少是他所率的鐵銹人。兩個月下來陸陸續續從下港拉來了二三百鐵銹人,一半以上都已在血怒原野點燃了魂火,成了預備提燈人。 “怎么不對勁?”鐵中玉不太明白王昆侖的自語,“下港魔人狂妄自大,以為他們在暗我們在明,沒料到跳進我們的坑里。他們來的只是這艘貨船的東主,也就是虎斑蛇戰塔的人,有這樣的結果不是理所當然嗎?” “是啊,來得挺快的,比預計的時間早了幾個時辰?!巴趵稣f:“這個戰塔在下港也不怎么出名,連之前被我們搶了跳幫傳送器的海金戰塔都不如,問題是……” 他的語氣變得低沉:“問題是提督島那邊完全沒偵測到他們的動靜,只看到濃得不合理的霧氣罩住了港灣甚至大半海面,那必然是異常強大的魔人在替他們遮掩?!?/br> “就算有,也被咱們的手段嚇著了吧?” 鐵中玉自信的笑道:“咱們提燈人還是第一次集體露面呢,只是用焚魂雷就把魔人收拾得哭天喊地。再強大的家伙,也得掂量下能不能在咱們手上討得好處?!?/br> 這個家伙已經完全沉浸在魂火中,對魂火的信念比王昆侖還要熾熱和堅定。不過說到提燈人的時候,表情又變得有些糾結,那嵌著鋼板的半邊下巴再將糾結扭曲為不滿。 “按大人的說法,我們都還不算正式的提燈人,什么時候才能進絕魂谷見到原火呢?” 這話讓王昆侖也抽了抽嘴角,他知道狂怒原野的魂火是來自絕魂谷的,但似乎只有呂九眉以及那個來歷不明的李蓉娘的魂火得自那里。高德在馴象所乃至提督衙門之外還有另一套組織,從銅鼓山礦場來的數千礦工是那個組織所為,統領礦工的孔參事也跟他保持著距離,只向高德匯報工作。這意味著他在高德手下的……序列,還低于呂九眉和那邊的人。 應該是高德不希望他們這些人知道得太多,這倒也符合王昆侖的期望,只是自己到底置身于什么組織里,又正朝著什么方向前進,這些疑問得不到清晰答案,心里就多了塊總是繞不開的石頭。 “天上……”鐵中玉的嘀咕讓王昆侖清醒,此時可不是動這些雜念的時候,不談魔人這個深不見底的層次,只看凡人這個層次,他跟高德還是休戚與共的一體。 王昆侖抬頭,罩住夜空的海霧急速稀薄,星光乃至月光漸漸可見,其中一點星光越來越亮,轉瞬便從灰蒙蒙的暗光變成血紅隕星。 “來了!” 鐵中玉興奮的低喝,身上綠光噴涌,再被縷縷白光染亮。鏗鏗連響中,身軀不斷拔高,由活頁伸展開的護甲與擠出的鋼片堆疊,變作了身高超過兩米的高大鐵人。 “不好!” 王昆侖卻是緊張的叫著,一把扯住他跳出掩體,同時招呼其他人:“快跑——!” 血光拉成血色光柱,片刻間轟到地面,落點正是眾人所在的機關炮掩體。大地震顫,煙柱沖天,機關炮跟著無數泥土飛升而上,還依稀見到若干人體螺旋沖天。 提督島的指揮部里,高德走出并無傳送器的圓形托盤,這是在島上挖出的第三座跳幫傳送器。 “老古,孫婆婆,”他語氣凝重的說:“苗苗靈靈,還有整個指揮部,就交給你們了?!?/br> 盤腿坐在角落里的巨人嗯了聲,孫婆婆則只是點點頭。 “藏龍島那邊降下了一個調和者,”高德眨眨眼睛,剛才他一直用托盤緊盯藏龍島的動靜,“只有一個,所以我相信,提督島這邊應該會降下來一個或者兩個?!?/br> 他踏進立在角落里像是展品的郭瑞德戰甲,加上原本的小嚶戰甲,又是雙層戰甲配置,提起大錘小錘,出了大門。 仰望夜空,一點星光正變幻著色彩,朝著提督島降下。 “就一個?” 高德嘴上說得輕松,心頭卻有些沉重,終究還是避不開這一戰。 拍拍腰間多出的寬大腰帶,冷白光華噴出,托著他整個人飛升而起。 眼下只有一句話可說…… 你要戰,我便戰。 第263章:不好好給我解釋就當高公公吧 無終宮,乾明殿后殿的小院暖房里,女皇穿著睡衣,黑發披散,捧著本書躺坐在軟塌,顯得慵懶閑適。 司禮監秉筆上官晴在旁邊的書桌上伏案疾書,偶爾抬眼看女皇,嘴巴張到一半又閉上了。她本想跟女皇說說奏章的事情,可看女皇悠然自得的模樣,話到嘴邊怎么也說不出口。 女皇太累了…… 從面上看女皇并不是個勤于朝政的人,老皇帝是兩天一次朝會,經常深入六部、各寺院和各軍衛視察,其他時間則忙于接見各地官員。女皇登基后,去年除了沿襲兩天一次朝會的慣例外,基本不怎么巡視接見。到了今年,朝會也改成了三天一次,到了每月那幾天還要休假,其他時候就窩在無終宮。 這只是假象,上官晴很清楚,女皇并不是不勤政,只是大幅壓縮了花在官員身上的時間。其他時間一半通過羽林衛、錦衣衛還有御馬監掌握天下動向,另一半時間則微服出行。與遠坂愛一同出行的話都是去解決實際問題,松州去過,汶州也去過。每次出行兩三天,回來都疲憊不堪。偶爾獨自入夜出行,拂曉回宮,倒是滋潤得閉月羞花,上官晴不敢也不好意思問詳情。 昨天女皇剛跟遠坂愛從南方回來,原本計劃今晚獨自出行,卻被遠坂愛擋住。 “你這個月的額度用得精光,不管是那小子招災,還是你被誰盯上,都很危險?!边h坂愛這話上官晴不是完全明白,但她能確定,可以像現在這樣安安靜靜的躺著看書,對女皇來說是極為難得的休息了。 院門忽然被推開,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上官晴暗暗嘆氣。這腳步聲是遠坂愛的,她很少走得這么快,女皇難得的休息時間就這么結束了。 進來的果然是遠坂愛,也沒回避上官晴,沉聲說:“御馬監的探子,錦衣衛的線人,都發來報告說下港魔人有大動靜。鎮魔司的探魔大陣那邊也說探測到了惡魔之力的波動,就在墜星海上?!?/br> 女皇猛然坐了起來,丟開書問:“那里?” “應該是,”遠坂愛點頭,再搖頭說:“可那家伙并沒有發來消息,路上我打電話過去,他沒在是他meimei接的,說沒什么情況……哎……” 說話這功夫,女皇已經撲到旁邊桌子上拿起了通訊器。 “接墜星海高德……” 說完女皇才意識到什么,趕緊把通訊器丟給遠坂愛:“你再問問?!?/br> 遠坂愛白了女皇一眼,接過通訊器,等了好一會才傳出聲音,還帶著嘎吱嘎吱的背景音。 “總管大人嗎?”那頭是高德,氣喘吁吁的不知道在干什么?!皼]什么事,我、我在鍛煉……對,鍛煉!” 女皇已經瞪圓了眼睛,遠坂愛嘴角抽搐著說:“看來你不只是忙,還很慌啊?!?/br> “是……是啊,忙得慌死了,不,慌得忙死了?!备叩旅黠@心不在焉,“沒事我掛了啊,哎哎……” 像是高德放開了通訊器,嚷嚷著“休走”、“繼續”、“別以為我怕了你”之類的話。 屋子里冷氣急速凝結,女皇的眼瞳漸漸變淺,發梢也變白了,表情更是冷得如冰雪女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