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大明 第98節
呂適行當仁不讓,“那就請張相公多加指點?!?/br> 張懷遠不說話了,其他人對女皇的處置各有想法,殿堂又陷入沉默。 “行了,今夜急召諸位前來,為的就是這樁事?!芭收f:”東城的亂子既已平息,各部司衛就趕緊善后吧?!?/br> 群臣散去,就林德誠留了下來。 “呂大學士的步子又急又亂啊,”遠坂愛笑道,“他應該沒想到天上的鍋盔就這么掉到了他身上?!?/br> “這是他該得的,”女皇悠悠的道:“點出了東城之亂的關鍵,就是海塔會與血塔會的爭奪。讓他去接收血塔會空出的地盤,既算是獎賞,也算是擔當,就看他扛不扛得起了?!?/br> “錦衣衛幫襯一下他,”她對林德誠說:“順帶也收些產業到手里,補貼下經費?!?/br> 林德誠唯唯諾諾不敢多嘴,讓臣子公然結黨這事,也只有這位女皇能說得這么隨意了。當然女皇也清楚早前敬親王謀反那一夜,他跟呂適行就已經結黨了。 “不過陛下直接插手……”憂慮終究很重,他還是忍不住說:“兩邊就算在東城此事上收手,也必然轉到其他方向,比如松州汶州之亂?!?/br> “誰讓呂適行羽翼未豐呢?”女皇嘆氣,“你以為朕不想把他推出來跟他們打擂臺?現在只能由朕站出來,當然真正站在前面的也不是朕,而是邵皓那家伙,希望他扛得住?!?/br> “陛下……” 遠坂愛的嘆息異常深沉,“看看你現在這些思慮,哪還像以前的你,儼然是位城府深邃的君王了?!?/br> “我可沒變,”女皇起身笑道,“真要城府深邃,就不會讓內廷頂到前面去了。跟我們與惡魔戰斗一樣,這仍然是戰斗,方式方法有了區別,主旨卻沒有變?!?/br> 她的語氣變得凝重,“中京四城是大明根基,不管是海塔會還是血塔會,休想讓我在這里讓步。這番處置是告訴他們,觸動大明的底線絕不可容忍!” “那句話我記得很清楚……” 女皇目光有些發飄,像是在追憶多年前的往事。 “以斗爭求和平則和平存!” 擺了會姿勢,遠坂愛和林德誠卻沒發表什么感想,女皇悻悻坐下,吐出無奈的嘆息,“可明知道真正的大敵是誰,現在卻動不得,還得虛言偽飾,這皇帝當得真是比刑天還要憋屈?!?/br> 林德誠腦袋壓得低低的不敢摻和,女皇說的是誰他清楚,當然是方閣老??磩偛艔垜堰h的態度,顯然是想主持戶部,把暗手血塔丟出來的產業拿回去,由方閣老那一派的勢力接手,維持之前與海塔會對峙的局面。 沒錯,方閣老正是血塔會的幕后之人,這正是呂適行點出的關鍵。并不是說方閣老一定是血塔會的話事人,但至少是血塔會擺在明處的代言者。 女皇其實已經在動了,讓內廷搶下東城要害,再把其他三城的分給呂適行和錦衣衛,這是從血塔會里挖下一塊,讓之前的雙城記變成三國志。由此必然而生的諸般變化,女皇也夷然不懼。 大明……還能撐住后續的變化嗎? 林德誠隱隱生出這樣的憂慮,隨即被他揮開,他已是女皇死黨,只能跟著女皇一條路走到黑了。 “還以為這丫頭經歷了若干亂子之后會沉穩一些了……” 皇港北側,俯瞰繁忙碼頭的峽灣之上,臨海小樓層疊分布。一棟小樓里,白發老者放下電話,對正淺斟低唱的幾人淡淡笑道:“結果還是掩不住本性,依舊這么剛烈?!?/br> 再搖頭道:“無妨,咱們暫時退讓一下,讓她看看靠朋黨小人治理天下,到底能走到哪一步?!?/br> 這老者雖是白發白須,肌膚卻如嬰兒般細嫩,雙目神采閃爍,整個人比年輕人還要挺拔硬朗。 “等她再嘗幾下現實的鐵鞭,就該馴服一些了?!?/br> 第134章:女皇座下四大走狗 高德回到馴象所已是半夜時分,累得只剩下憧憬隨身空間和傳送術的力氣?,F在他認識到了,維持幾條路線幾個身份的關鍵不在于時間管理,而在于易容變裝和交通便利。 趕去東城的王昆侖毛絨絨等人還沒回來,不過這次馴象所應該不用再摻和了。禁軍都出動了飛機,后面必然還有戰車。說不定上面都有了把整個貨站炸得粉碎的想法,再編造個軍火爆炸的事故遮掩過去。 光遮掩也不行,海塔會囂張到這個程度,朝廷……不,女皇到底會如何應對呢? 高德想給遠坂愛打電話又不敢,那家伙應該正在忙。而且關于自己是她面首的傳聞恐怕已經漫天飛,連呂九眉都知道了,要是讓她發覺,還不知道要給自己什么小鞋穿。 正心神不寧,電話自己響了。 忐忑不安的接起,卻是林德誠。 “事情比較多,”林德誠異常嚴肅,沒一點客套,“你別插話聽我說完?!?/br> 林德誠簡要說明了剛結束不久的緊急御前會議,東城的亂子是主要議題。海塔會侵入東城,企圖接手暗手血塔的產業,魔人勢力的動向擺在了朝堂上公開討論,女皇還真是又一次打破了傳統。 會議結束后敲定了對東城之亂的處置方案,亮出名號對御馬監馴象所動手的金錢龜成員全體處死,經辦所千戶下獄,算計司郎中革職,戶部侍郎罰俸一年。大學士呂適行領戶部尚書銜,對戶部算計司進行徹底整頓。 “讓那幫人從明面轉入暗面,可就麻煩了啊?!备叩逻€是忍不住插話,用膝蓋想都知道,朝廷根本不清楚那幫人的底細,砍一圈替死鬼的腦袋也就是爭個臉面。 “經辦所不會撤銷,暗班沒了有夜班,金錢龜沒了有銀錢龜,總之還會給那幫人一個名分?!绷值抡\沒好氣的說:“你別插嘴!” 接著說到暗手血塔產業的處置,聽到女皇決意讓內廷、呂適行主導的戶部以及錦衣衛三方共分,其中東城產業都交給內廷由御馬監掌管,高德發出長長且高調的哦聲。 讓內廷和親信吃下暗手血塔的產業,而不是讓給血塔會,同時把海塔會擋在中京四城之外,女皇這是要剛正面啊。 高德頭痛起來,這么做的話,朝廷的手還是第一次深入到魔人勢力之中,好處倒是能穩定中京四城,不讓血塔會跟海塔會繼續在四城搞出大亂子。但這么一來,海塔會跟血塔會就有結盟的可能,亂子會擴散到中京之外。 從御門大典到敬親王叛亂,再到西城萬貨坊毒災,還以為女皇經歷了這么多事后能變得沉穩一些,沒想到她還是一如既往的莽。 再一想高德也能理解女皇,讓她坐視海塔會與血塔會在眼皮子底下爭斗,繼續挖大明墻角,那還當什么女皇,她是別無選擇。沒有把海塔會打為叛黨,發兵去下港掘地三千尺,她已經很克制了。 “情況就是這樣,我逢皇命向你解說清楚,另外……” 林德誠語氣一轉,變得異常懇切,“我這邊可信的人沒多少,一大堆無主產業千頭萬緒,實在扛不完,還得拜托鎮魔司擔待一下?!?/br> 還有這等好事??? 高德心口一下就熱了,先不說這些產業是能掙金龍的,馴象所的經費問題迎刃而解。就說類似遠海小酒館那種藏有傳送器的產業,不僅可以讓馴象所有穿行四城的便利,也大大方便了他暗中辦事。 “林都知啊,”高德嘆氣,“話別藏著一下子說完嘛,是不是有什么難處?” “你小子……”林德誠苦笑道:“罷了罷了,還真有事求你。女皇陛下要我們錦衣衛去下港開巡城所,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我腦袋都摳破了也不知該如何著手,想拜托你跟遠坂總管說個情,緩緩時間也好。大家都知道,你可是總管最看重的人啊?!?/br> 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老林啊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換在之前高德還沒想法,現在卻異常敏感,氣得鼻子發歪,沒了下屬該有的態度,反正他現在也不是林德誠的直屬部下了。 “這事找遠坂總管做什么?想要我出主意就明說??!” 終究沒跟林德誠翻臉,高德忽悠他:“你就去下港拜海塔會的碼頭嘛,假裝當他們的小弟都不會嗎?只要在下港立起錦衣衛巡城所的招牌就算完成任務,后面有什么麻煩見招拆招,放心陛下不會懷疑你的?!?/br> “高德——!”通話在林德誠憤怒的咆哮里中斷。 哎呀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高德自我檢討,要是林德誠真生氣了不給馴象所分產業咋辦? 電話又響了,還以為是林德誠,接起一聽竟是個稀客。 內廷司禮監掌印太監、御馬監監丞邵皓! “高兄弟啊……” 邵皓的語氣跟林德誠一般無二,懇切得嚇人:“高鎮撫,咱們同掌鎮魔司,就得有難同當是不?你看今晚咱們御馬監跟馴象所在東城都蹲一個戰壕了,我這邊丟了三個總檔頭一個副百戶幾十號人手,你那邊也是全軍覆沒,連呂百戶都失蹤了,咱們還真是難兄難弟啊。如今咱家又遇上點難事,高兄弟可得伸把手哇!” “是這樣的,女皇陛下決意讓咱家接下暗手血塔在東城的產業……” 高德暗喜,這兩邊都上桿子的給他送福利呢。 他倒是清楚林德誠和邵皓的心思,這兩人都不是笨蛋,看出了女皇以他們為手插入中京四城魔人勢力的布局,這些產業雖有實利,也是燙手山芋。他們自然沒有膽子跳出女皇的手心,唯一的選擇就是拉更多人下水。他高德既是執掌所有魔異檔案的馴象所頭目,又有羽林衛鎮魔司鎮撫使的名頭,還是遠坂愛的面首……呸!得力部下,拉他一起扛就順理成章了。 高德敢肯定,過會呂適行那邊也會打電話過來,或許不是呂適行本人,但至少是心腹親信,也要拉他下水。 “據我所知,呂大學士和林都知也接下了這事,”高德覺得這事該統籌起來,不然他想要遍及四城的遠海小酒館傳送網絡,還得跟三個人分別談,效率太低。 “這樣吧,等拉個清單,咱們各方相互協商,確保既能拿到滿意的東西,又能擔起應有的責任?!?/br> “女皇是有安排,可我們做些細節上的協調也是為了更好的為女皇辦事嘛,實在擔心的話我們在面上遮掩一下就好,私底下該怎么辦就怎么辦?!?/br> 高德的意思是別管女皇限定的區域劃分,四方作為一個整體把暗手血塔的產業吃下來,這個提議讓邵皓連聲叫好。 等掛了電話,高德才回過神來。 呀,這不是一個四人組就建起來了? 女皇座下四大走狗? 無所謂了,人多力量大嘛。不結黨怎么對付血塔會海塔會那幫魔人?何況女皇的確需要忠于她的女皇黨。 高德也不敢進暗手血塔看情況了,他得等呂適行的電話。 這一等等得打起了瞌睡,直到南極星的咣次咣次響動進了大院,打斷了高德肋生雙翼自由翱翔的美夢。 “千戶大人……” 推門進來,語氣復雜的打招呼的竟然是呂九眉,身上套著的袍服尺碼明顯不對,胸口也鼓囊囊的應該是沒綁好帶子。 這家伙居然帶著馴象所的人回來了,她竟然又回了十一號貨站! “呂百戶!” 高德裝出如釋重負的樣子,演技不好不過他在呂九眉面前一直都在演,所以也看不出什么異常。 “你沒受傷吧?太好了!還以為你也被那幫金錢龜……我從家里趕到馴象所,就一直在關注事態發展。也下了命令,要王昆侖他們第一時間找到你!” “卑職還好,王百戶他們還留在現場勘察,卑職先帶隊回來報告?!眳尉琶嫉椭^一副忐忑不安的樣子,聞言像是也松了口氣。 高德看出來了,她想保住自己明面上的身份,這會是趕過來在自己這報個道。 “這事已經通天了,御前會議剛剛結束,總之太多變化,”高德安撫她說,“你沒事就好,報告什么的就免了。去所里的宿舍休息吧,明天咱們再從長計議?!?/br> 呂九眉呆呆點頭,剛剛轉身,高德又嘀咕道:“不過我有些好奇,有人報告說金錢龜那邊出動了很古怪的高手,甚至還有吸血鬼……” 這三個字讓呂九眉驟然僵住,幾乎變作了一尊雕塑。 “其他事情倒還罷了,”高德嘆氣,“如果真有吸血鬼,中京恐怕又要掀起一場風波。不把那只吸血鬼抓到,上到羽林衛下到中京府都寢食難安?!?/br> “是,是嗎……”呂九眉轉身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那時我就顧著、顧著逃,已經不在現場了,不清楚情況?!?/br> “沒事沒事,”高德擺手說:“孫婆婆和不少人都會追蹤血腥氣息,應該會很快查到線索?!?/br> “哦、哦……”呂九眉兩眼發直。 好不容易挪動腳步,呂九眉剛走到門口,電話鈴響。 “哎喲,呂大學士!” 高德接過電話,熱情的招呼:“什么事居然勞動您給卑職打電話了?是問令嬡的情況嗎?她就在這,她……咦?” 呂九眉的身影已經沒了,腳步聲急促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