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你上清華你卻報了北大? 第99節
于朝“嗯”了一聲,身體微微后仰,看著天花板,一瞬間整個人都有些疲憊:“他家里的人有給他打電話嗎?訓練場那邊呢?有人在議論嗎?” 曾楊把手機從耳朵上拿下來看了看屏幕,確認這電話確實是于朝打的,他又抓了把頭發,暗自嘀咕于朝什么時候成“十萬個為什么”了。 曾楊嘀咕是嘀咕,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于朝的問題. “我從下午就一直跟他在一起,沒看到他接電話,訓練場這邊......”曾楊說到這兒遲疑了一下,抬頭環顧了一下四周。 訓練場入口的地方有幾個人正扒著墻往里面伸頭,那幾個人伸著頭左瞅瞅右瞅瞅,其中一個瞟到路川的位置后伸手拉了下旁邊人的衣領,另外幾個立馬湊過來都往這邊看。 曾楊握著拳跺了下腳,但還是對電話那邊的于朝道:“沒有,訓練場這邊沒什么人議論?!?/br> 高考能考上北大的人顯然不是什么傻子,剛剛曾楊猶豫那一下,于朝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于朝睜開眼,目光落在天花板上那個白色的球形照明燈上,這家酒店的裝潢很簡單,但簡約中卻透露著很高級的審美,天花板上這個照明的白色球形燈是磨砂質感的,明明沒有什么別的特殊裝置,但在整個房間的色調搭配下,卻讓人覺得很有設計感。 于朝盯了一會兒那盞燈,眼睛被光刺得有些發酸。 他對著電話那頭,聲音很輕,顯得有些疲憊:“嗯,我知道了,謝謝,你去訓練吧?!?/br> 曾楊雖然不擅長安慰人,但也知道于朝此時此刻的心情肯定不怎么好,于朝這句話落他也沒再說別的,跟于朝道了聲再見就把電話掛了。 很多時候人情緒低落時別人都是沒辦法安慰的,事情沒發生在自己身上,無法感同身受,再安慰也是徒勞。 電話剛掛,門鈴突然響了起來,于朝側頭看了下緊閉著的門,微微皺眉,大概猜到了來人是誰。 從網上的照片爆出來到現在差不多有快半個小時了,李保國沒去找路川,估計是怕影響他比賽的心態,所以沒有找他談這件事,但這件事情不可能就放在這兒,不解決也不提,那沒去找路川的話......就是來找他了。 于朝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門口,他很罕見的突然有些慌張,李保國看著路川長大,算是路川很親近的長輩,他......一時有點不太知道怎么面對李保國。 又是兩聲門鈴聲,許是房間門口的人等的有些著急又按了兩下。 于朝輕輕吸了口氣,右手按上門把,把門打開了。 門拉開,果不其然,門口站著的確實是李保國。 年過半百的李保國頭發已經白了一大半,穿了個大紅色沖鋒衣的小老頭臉上的表情卻遠沒有他衣服的顏色來的那么喜慶。 門打開時李保國看到他的一瞬間眉心就皺的更深了,他整個人的臉都有些黑,本來就長得不算和藹,這么一皺眉一黑臉,更是顯得整個人都很兇。 “你......”李保國伸出背在身后的右手,抬了抬,指了下于朝,“你”了兩聲,又頓了幾秒,終是不知道說什么放了手很重地嘆了口氣。 于朝說不上自己看到李保國的這瞬間是什么感覺,但下意識地他抿了抿唇,微低頭,像個犯了錯的晚輩那樣,很輕聲地說了句“對不起”。 大概很小很小的時候,他對袁家人還抱有期待的時候,犯了錯也會這樣認錯,但打八九歲開始,這種道歉就再也沒有過了。 時過多年,他突然又有了犯了錯,對長輩心懷愧疚的情緒。 倒不是覺得他和路川戀愛這件事有什么錯。 但這個時候爆出來,如果影響路川比賽的話,他真的不能原諒自己。 對李保國的愧疚情緒大概也是這樣出于這樣。 自己影響了人家孩子運動生涯中很重要的一場比賽,縱使這并不是出于他的本意。 于朝抿唇,再次道:“對不......” 于朝這句還沒說完,就聽對面的李保國很重地嘆了下氣,說道:“跟你買了今天夜里最近的航班,你走吧?!?/br> 第108章 我愛你,永遠 于朝微壓下巴, 垂著的視線落在腳尖前的地上,李保國沒有走進他的房間,只是站在門前跟他說了這句話, 甚至兩只腳都踩在門口的那個地毯上, 絲毫沒有越過那個不太大的方形邊界。 于朝眨了眨眼, 嗓音微?。骸皶绊懰荣悊?.....” “不會?!崩畋致暣謿獾卮驍嗨? 語氣帶些不耐煩的督促, “飛機十一點半起飛,你趕快收拾一下東西去機場?!?/br> 于朝右手扶上門框,視線還是落在腳前的那個地毯, “嗯”了一聲。 “你說說你們這是......”李保國背著手看了于朝一眼,眉又皺起來,他來回踱了兩步,拍自己的大腿, “你們這是做的什么孽??!” 這句說完李保國像是忍不住的似的點著于朝又數落了幾句。 李保國又氣又惱, 一個半大老頭說話自然也不會好聽到哪里去, 但于朝一直安安靜靜地聽著,沒說話也沒什么別的動作。 李保國說了于朝幾句也知道現在無論說什么都沒有任何意義, 他伸手再次重重地拍在自己的大腿上, 說讓于朝趕快收拾東西趕飛機回國, 路建山也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回國以后怎么樣讓他自求多福。 “嗯?!庇诔c了下頭應道。 李保國擼了把發際線已經往上了很多的頭發, 轉身往電梯間的方向走了兩步又折回來。 他抬手點了下于朝又放下,語氣并不是很好:“你......你路上小心點,機場可能有堵你的記者, 注意別磕著碰著?!?/br> 不得不說李保國就算是個國家級的教練也逃不脫“上了年紀會變得格外啰嗦”這個魔咒。 “還有別跟路川那個小兔崽子一樣, 人家記者說的一句不對就逮著人一通亂懟, 想說什么說什么,”李保國兩手握在一起搓了搓語氣不大好的繼續交代著,“很多小報記者都特別無良,你隨著性子亂說話回來給你寫點什么發出去,你在學校還做不做人了?!?/br> 李保國邊說邊嘆氣,雖說滿口都是嫌棄和教育,但出乎意料的,于朝并不覺得厭煩,相反的,他覺得這種被人關心的感覺很奇特。 想到這兒,于朝抬頭,很認真地回答了一句:“嗯,我知道了?!?/br> “知道就照做,別跟路川那小子學壞了,表面‘嗯嗯嗯我知道’,其實交代他的沒一句話聽?!崩畋f完這句也沒管于朝還會不會理他就轉身自顧自地走了,邊走還邊自己嘀咕。 于朝離得不算近,沒太聽清,只隱隱約約地聽到幾個字,說是“幾個小兔崽子每一個讓他省心的”之類之類的。 于朝回到房間剛關上門就收到路川隊里一個助理的短信。于朝自然是沒他的手機號,那個小助理先是自報了一下家門,然后把機票信息給他發了過來。 起飛時間是十一點二十四。 于朝打開手機軟件,看了一下航班信息,跟李保國說的一樣,這是離現在時間最近的的一架航班。 看來國家隊確實趕他走趕的很急。 于朝看了下表,現在才不到八點半,從酒店到機場不遠,撐死半個小時,還早。 他拿著手機在床邊坐下。 剛點開微博熱搜的時候他看了兩眼評論,現在他嫌點進去再看看卻又沒有那個勇氣。 可能是因為薄情,從來沒再什么東西上投入過什么感情的他,對冷嘲熱諷,批判謾罵這種事也一向沒什么感覺。 往常身邊人每回說有什么大新聞,網上怎么吵的天翻地覆,看完之后心里怎么義憤填膺的時候,他都沒什么反應。 他無法和任何人共情,既不會為對被罵的人感到同情,也不會加入罵人的大軍,發泄情緒。 別人問他想法,他只是會很客觀地看待那些事,用最理性的態度給一個客觀評價。 但這次不一樣。 剛看到的那兩眼評論已經讓他受不了了。 評論說路川是敗類,一顆老鼠屎攪了一鍋湯,世錦賽拿不了成績就罵死他,國家培養他不是讓他跟男人談戀愛的,還有的說看男的跟男的接吻,媽的要吐了,死基佬,這輩子在網上見路川一次往死里噴一次。 鍵盤俠在網上噴人不需要負任何責任,有的不僅僅是噴路川,更是把自己在生活里的情緒都發泄在了這件事上。 自己的生活過的不如意,正好逮著一個人可以罵,就用無盡污穢的語言去詆毀這個人以讓自己心里好過一些。 于朝閉上眼很輕地呼了口氣,握著手機的手不自覺地用力,指甲的邊緣掐在手心他卻一點都沒有反應。 于朝知道路川并不是像網上說的那樣,他雖然陪著路川來比賽,但路川每天都呆在訓練場,這么一周來兩人見面的總時間算上很偶爾的一起吃飯也就不過三四個小時。 他知道路川為了這次比賽準備了多久,也知道賽前在國內的那段時間,每次路川都是第一個到訓練場,最晚一個離開的。 于朝想跟網上的那些人一個個解釋,說路川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他沒有對比賽不認真,他是個很好很好的運動員,他比你們每一個人都更想贏。 但他解釋不過來,就算解釋了,那些人也不會信。 于朝有些無力,握著手機的手垂在身邊。 他忽然很怪自己為什么要跟著來韓國,他不來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不發生這種事路川也不會挨罵了。 有時候,你知道的,很愛一個人的話,看不得一點別人欺負他。 更何況這件事還是自己引起的。 于朝從床邊站起來,走到衣柜前,打開門,拖出自己的行李箱蹲下收拾衣服。 李保國讓他走是沒錯的,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就算他在這兒,也不可能和路川見面,還不如先回國避避風頭。 更何況如果他和路川再見面再被拍到點什么發網上,一波節奏又一波節奏,路川還比不比賽了。 于朝正把兩件短袖往箱子里塞的時候,扔在床上的手機震了兩下。 他拿過來看了一眼。 桌面上“叮?!睅茁曊勚南⑷縼碜月反?。 路川:“你現在哪?” 路川:“網上的新聞別在意,那群噴子什么不噴,天上飛只鳥他都能噴那鳥扇翅膀的聲音太響,打擾他看電視了?!?/br> 路川:“看到回我一個?!?/br> 路川:“別讓我擔心?!?/br> 于朝拿著手機的手拇指在最后那兩句話上摸了摸,覺得自己何德何能,能和這樣的路川在一起。 于朝想了想,回了個在酒店。 既然比賽完全結束前他和路川不可能見面,那就也不必告訴路川他先回去了,省得路川比賽分心。 于朝回完“在酒店”,又發過去一條囑咐路川好好比賽。 消息發過去良久路川都沒再發消息過來,于朝盯著屏幕看了會兒,把手機放回床上重新收拾東西。 過了兩分鐘,放在床上的手機又震了兩下。 于朝把疊了一半的衣服扔下,站起身,彎腰從床上撿了手機。 路川:“嗯,我知道?!?/br> 這句是對上面于朝囑咐他好好比賽的回答。 緊接著下面還有三句。 路川:“你別擔心,也別有壓力?!?/br> 路川:“我會好好做自己的事情,但永遠愛你?!?/br> 路川:“你知道的吧?!?/br> 于朝不知道為什么壓抑了一晚上的心情突然在看到這樣的三句話后,心里撥云見日亮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