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棲 第26節
死亡,嫁娶,遠行,徭役,征兵。 世上有無數的事情,都能讓骨rou天各一方,再不相見。 她加這么一段戲。讓聽到的人,想一想自己的父母子女,想一想自己的親人,自然會感同身受。 會難過,會痛苦。 會記得更深更牢,更愿意跟其他人談論。 最重要的是,骨rou親情,是世上唯一不論貧富貴賤的東西。 無論男女老少,都曾飽受此苦。 不得不說,這一段神來之筆,寫的極其驚艷。 衛景朝閉了閉眼,道:“我會想辦法,讓你的母親,盡量過的好一點?!?/br> 沈柔眉眼一彎。 衛景朝的心,便被揉了一下。 他默了默,不知為何,側頭避開她如水的目光。 當夜,大約是為了報答他的恩情,沈柔格外熱情,甚至于用上新的手段。 她在君意樓學了很多東西。 記得最好的,始終還是第一天見江姝時,江姝給她的畫冊里的內容。 雙腿屈到后面分開,腰后仰,媚眼如絲。 衛景朝盯著她如白天鵝一般舒展的身體,頓時燥熱叢生。 一時,更加兇猛。 沈柔受不住地哼唧幾聲,卻引來更大風暴。 這一夜,連窗外的風,都沒了力氣。 月亮靜悄悄的,看著窗內的春意盎然。 第二天清晨,衛景朝又沒去上值。 沈柔醒時,他正坐在窗前,手握一卷書,卻沒在看,而是望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柔強忍著喉嚨里的干渴,喊了一聲:“侯爺?!?/br> 衛景朝回神,見她醒來,“踏歌?!?/br> 踏歌帶著兩個小丫鬟匆匆進來,走到榻前,“姑娘,奴婢伺候您更衣?!?/br> 沈柔雙手橫在被子上,擋住她的手,以眼神示意,衛景朝還在。 踏歌側目看了一眼,明白她是不好意思,抿唇一笑。 沈柔默默紅了臉。 雖說她什么事兒都干過了,主動脫衣裳也不是一次兩次,還有一兩次是大白天,但當著他的面穿衣裳,的確是第一次。 便是那天衛景朝特意把她叫醒,抽出袖子,也是他在屏風后,她在屏風外。 像現在這樣,實在不習慣。 沈柔也不曉得為什么,只覺這種羞恥感,更勝真刀實槍干那事兒。 沈柔拽了拽踏歌的衣袖,朝衛景朝的方向努努嘴,示意她將人勸走。 踏歌搖搖頭,滿臉無奈地轉身走到衛景朝跟前,道:“侯爺,陸黎方才說找您有事?!?/br> 衛景朝眉眼不動,淡淡道:“以為我看不見你們的眉眼官司?” 踏歌一愣,下意識問:“您怎么看見的?” 剛才她背對著衛景朝,將沈柔遮了個嚴嚴實實,饒是神仙來了也看不見。 莫非,他們侯爺還生了透視眼? 衛景朝一抬眼就知道她心里頭在想什么,警告道:“再胡思亂想,明兒就把你嫁給陸黎?!?/br> 踏歌臉一紅,羞惱道:“要嫁侯爺自己嫁去,反正我不嫁?!?/br> 她是自小跟著衛景朝的,在他跟前素來膽大,不像別的侍女一樣畏懼他,繼續追問:“您到底是怎么看見的?” 衛景朝抬手指了指一旁的鏡子。 踏歌下意識看過去。 沈柔躺在榻上,聽他們二人對話,聽得面紅耳赤,羞恥至極。 聞言更是直接看過去。 那面鏡子,擺放的位置,恰好在床榻與窗臺之間,正對著另外一面墻,可以將屋內所有的場景都囊括進去。 從衛景朝的方向看,看的最清楚的,就是床榻上的場景。 沈柔默默拉起被子,掩住腦袋,人以極緩慢的速度,往下縮了縮。 衛景朝起身,兩步走道榻前,掀開她的被子,“起來?!?/br> 第21章 沈柔失了遮擋,連忙扯過一旁的衣物蓋住自己,露出一雙又羞又惱的眼睛,控訴般地望著衛景朝。 衛景朝道:“起來,我帶你出去一趟?!?/br> 沈柔驀然一怔,瞪圓眼睛看向他,甚至忘了手上的動作。 衛景朝瞥一眼她柔白的身體,又移開目光,輕咳一聲,“快點?!?/br> 沈柔小臉上,驟然泛起一絲光彩。 她顧不得害羞,匆匆忙忙讓人幫她穿衣服,生怕晚了一會兒,衛景朝會后悔。 畢竟,她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出過門了。 自從年前被人押入詔獄,至今暮春三月。 四個月的時間,她從未有一天,真正見過鐵窗外的天空,呼吸過自由的空氣。 她不知道衛景朝為什么突然要帶她出去,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不怕事情敗露,引開麻煩。 可此時此刻,她什么都顧不得去想,去考慮了。 重重庭院外的天空那么誘人。 有誰能拒絕呢? 沈柔幾乎是以飛一般的速度換好衣裳,梳洗打扮。 兩刻鐘后,衣衫整齊地站在衛景朝跟前,雙眼明亮,顧盼生姿,眼底盛滿期待與歡喜。 “侯爺,我好了?!?/br> 衛景朝放下手中的書,“那就走吧?!?/br> 沈柔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后,小小聲問:“我們去哪兒???” 衛景朝淡淡瞥她一眼,沒說話。 沈柔頓時噤聲。 不該問的,別問。 她輕而易舉,就讀出衛景朝眼神里的話。 二門外,停了一輛馬車。 沈柔提裙,踩著腳踏走上去,不由被眼前的景象震了一下。 貢緞鋪底,青翠欲滴的翡翠做了棋盤,溫潤細膩的青玉做了書架,偌大的夜明珠做了照亮的燈具。 就連那裝在盒子里的棋子,都是黑白玉質。 如斯奢靡,令人瞠目結舌。 她下意識回頭,看衛景朝一眼,忽然就理解,他為什么不愛坐馬車了。 這樣的場景看多了,怕是眼睛也要瞎掉吧。 衛景朝見怪不怪,隨著登上馬車,道:“坐下?!?/br> 沈柔忙不迭坐到一旁小板凳上,乖乖巧巧地仰頭看著他。 衛景朝微微蹙眉,在對面鋪著虎皮墊子的矮榻上坐下,指了指手下的棋盤,慢條斯理道:“陪我下一局?!?/br> 他長指微屈,先捏起一旁的白玉棋子。 潔白瑩潤的棋子,越發襯得他雙手骨節分明,青筋分明,遒勁有力。 沈柔下意識多看了兩眼。 在他抬眼望過來之前,默默摸出一顆黑棋,放到棋盤上。 衛景朝沒動,將棋子夾在兩指間轉了轉,輕“嗤”一聲,“好看?” 沈柔微微抿唇:“不是?!?/br> 她為自己辯解:“我只是覺得,你的手太有勁了,捏棋子的姿勢,跟我不太一樣?!?/br> 普通人捏棋子,是將棋子夾在食指與中指的上指腹中間,才能保證不掉。 他卻直接用了兩個指尖一夾,棋子便穩穩當當地躺在他手心里,沒有絲毫滑落的跡象。 這個情況,有兩個原因。 一是他手指力氣大,哪怕是指尖,就足以承受棋子的重量。 二來,是他手指不夠滑嫩。 沈柔默默想了想,忽然紅了臉。 他那雙手上,確實是有一層薄繭,從指腹到指尖,整整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