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為絳山明霜仙子，高高在上，對于凡人向來不放在眼里。哪怕是人族皇朝之主，在她眼里也不過是個畢恭畢敬的凡人罷了。

    然而對于齊王妃這樣的貴胄之女、皇室王妃來說，皇權卻如同一道高不可攀的城墻，哪怕她被夫君虐待，想要和離，都不得不費盡心思。

    皎皎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師姐?！?/br>
    “嗯？”明霜偏頭，“怎么了？”

    皎皎道：“你是怎么發現齊王妃是幕后推手的呀?！?/br>
    明霜笑了笑，一旁的云嵐也笑了起來。

    她停住腳步，揉了揉皎皎的臉頰：“皎皎，師姐教你一個道理，在沒有線索的時候，要學會懷疑人?！?/br>
    “梁素澄不是傻子，修為也在，摘星樓給他找歷練的關隘，不可能找個修為遠勝于他，讓他無法察覺邪氣的邪祟，但他仍然一無所獲，這種時候，就可以把目光從邪祟轉向人了?！?/br>
    “那也不一定是齊王妃啊?！别ū牬笱?。

    明霜道：“齊王府里，能在王爺王妃身邊和后院自如的動手腳的，除了齊王就是齊王妃，齊王把事鬧大對他有什么好處？當然，一開始只是猜測，直到玉真人給了我們佐證，我才確定，幕后推手就是齊王妃?！?/br>
    她摸了把皎皎的腦袋：“不要只注意比你強大的，也要學會懷疑比你弱小的?！?/br>
    摘星樓主選定齊王府作為梁素澄的第一個歷練對象，也許就是想讓他學會懷疑，而非相信。

    “走啦！”云嵐搖晃著他牽著明霜的手，笑意盈盈道，“此間事了，與我們無關，我們回去休息一晚，明日早些上路!”

    “嗯?！泵魉栈厮季w，對他一笑，“走了?！?/br>
    第70章 ??隱憂

    次日一早, 明霜三人辭別齊王府，繼續上路。

    這一次齊王沒有大力挽留他們, 甚至有些避之唯恐不及的意味。

    梁素澄將他們一路送到平城門口，然后道：“等齊王府的事情解決了，我也就要動身前往玉清宮參加折花大典，云少宗主，二位明仙子，來日再見?！?/br>
    “來日再見?！?/br>
    皎皎走了幾步, 禁不住回頭去看城門的方向，卻見梁素澄站在城門下沒有動，同城中走出的一隊人馬匯合, 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他們那是去干什么？”皎皎問。

    明霜轉頭看了一眼, 道：“那是齊王府的人，他們去開棺?！?/br>
    提及開棺，皎皎不解道：“不是應該昨晚提出開棺之后立刻去嗎，現在再去開棺，萬一昨夜齊王府已經派人偷換了尸體怎么辦？”

    她難得問出聰明的問題, 明霜頗感欣慰，用鼓勵的目光看著皎皎。正當皎皎驕傲時, 明霜卻又搖了搖頭道：“不是萬一?！?/br>
    云嵐接口：“是一定?！?/br>
    明霜補充道：“甚至有可能當日側妃下葬時, 埋進棺材里的就不是楚側妃了?！?/br>
    側妃是朝廷明旨頒發冊封，上了皇家玉牒的，不是沒名沒姓的普通侍妾奴婢。即使是齊王, 打殺側妃也沒有什么好果子吃, 所以他一定會竭力捂住這件事。

    “那怎么辦？”皎皎睜大了迷茫的眼睛。

    明霜心平氣和道：“尸體換不換都無所謂, 齊王太看輕修行者了——不要說他能不能臨時找到一個同樣懷了身孕, 各方面都相符合的女尸移花接木, 就算真找到了，難道摘星樓就沒有手段甄別嗎？梁素澄其實開棺都不必，之所以走這一趟，無非是想幫王妃一把?！?/br>
    “哦?！别ㄋ贫嵌攸c了點頭，“可是齊王明知道側妃的死因經不起查證，為什么會將側妃的死說出來呢？只說后幾起怪事不就行了嗎？”

    云嵐失笑，插話道：“那是因為齊王心里認定了后三起怪事和側妃的死有關——或者，作祟的邪祟就是側妃?！?/br>
    皎皎啊了一聲：“他心虛！”

    “不止是心虛?！痹茘沟?，“很可能有人從中引導，才讓他堅定了這個想法，因此明知道側妃之死經不起查證，但他畏懼邪祟索命，不得不掐頭去尾將此事說出?！?/br>
    皎皎：“……是王妃嗎？”

    明霜：“那當然?！?/br>
    提及齊王妃，就算是明霜都不得不感嘆她的謹慎細密。

    云嵐顯然同有此感，他碰了碰明霜，道：“昨晚齊王妃雖然將事情從頭到尾交代清楚，然而其中和她有關的部分，她可是半點都沒往自己身上攬——鬼哭可能是齊王心虛；鮮血或許是心向側妃的奴婢干的，但是當時她恰巧病倒，不知情地放了一批人出去，無法查證；至于她自己撞見鬼影，那是府中人心惶惶，她受傳言影響，才大驚小怪誤看了鬼影?！?/br>
    也就是說，她看似什么都說了，但這番話哪怕拿到齊王面前，也毫無破綻。

    齊王妃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只是巧合。她最出格的話，也只是坦誠自己不喜歡楚煙，以及兔死狐悲而已。

    至于其他犯忌諱的話，一個字都沒從她口中出來。

    明霜點頭：“想必是在王府中處境實在艱難，才會如此謹慎?！?/br>
    皎皎：“……我什么都沒聽出來?！?/br>
    明霜憐愛地拍了拍狐貍頭。

    辭別了平城，三人繼續東上。

    接下來的路程還算順遂，唯獨到了距離玉清宮不遠的奉城城郊，明霜三人正在城外的茶攤上喝茶時，云嵐突然愣了愣，舉至唇邊的茶碗頓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