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頁
看不到林楚墨如今的神色,姜靈夕只覺得他同旁人說話的口氣讓她極為陌生,細細回想一番,似乎他同旁人說話的語氣都是這樣吊兒郎當的,唯有同她說話時不同。 似乎,還有些唯唯諾諾。 想到這,姜靈夕的嘴角微抿,微微上揚,她抬手拍了拍林楚墨的肩膀,“走了,出宮,沒吃早膳呢?!?/br> 說完這話,她明顯看到林楚墨的身子一愣,然后朝秦王拱了拱手,回身牽著她的,一路往宮外走去。 “娘娘今日沒留你吃早膳么?是回府吃還是咱們去外面吃?” 將自己的傘往前勻了一些,姜靈夕用帕子撣了撣他身上的小水珠,語氣責備:“不是帶了傘,怎么不撐?” 林楚墨稍稍又往她身邊靠了靠,“也是我傻了,看見下雨了,擔心你沒帶傘,便拿著傘小跑著給你送來,我也是忘了,娘娘怎么可能不給你備傘呢?!?/br> “我想吃東市路邊的早餐了?!苯`夕道。 “夫人其實是想去‘路過’靈巧閣吧?” 石階上,秦王看著傘下相攜遠去的兩人,眼神晦澀。 身邊的太監硬著頭皮小聲道:“殿下,德妃娘娘還等殿下呢?!?/br> “走吧?!鼻赝跤挚戳艘谎勖擅杉氂曛械膬扇?,收回視線,往宮內走去。 太監擦了擦額上的的汗珠,嚇的大氣都不敢出。 快到拐角處,林楚墨回首看了一眼秦王之前站的地方,見那里已經沒人了,扯了扯嘴角,伸手攔著姜靈夕加快了步子。 他一直知道,靈夕自小就是喜歡儒雅斯文的人,而那秦王又是京城中儒雅的典范。他也知道當年求娶之時,秦王那邊也是有人來說媒。也就是那時,他萬念俱灰之下,才想到寫信給她。 想到剛才秦王那道貌岸然的模樣,林楚墨后槽牙便忍不住磨了磨。分明已經有了王妃還生了孩子,依舊這般不檢點,縱然靈夕不要他了,難不成秦王就覺得,靈夕肯委身做??? 還是說秦王覺得皇位已盡在他的掌中? 想到這,林楚墨對身邊的人道:“等會兒我要去趟睿王府?!?/br> 上馬車的步子微微一頓,姜靈夕回首,“睿王府?” “嗯?!绷殖謱⑺錾先?,“去看看睿王的腿好些了沒?!?/br> “那我也去一同拜訪一下睿王妃?!苯`夕道,說著,她把圣旨取了出來,給林楚墨看。 他左右翻了翻,比自己封侯了還要高興,“我家姜鄉君以后是縣君了,這可是京城里獨一份,晚上要大吃一頓,慶祝一番?!?/br> “可是jiejie的心情不大對勁?!苯`夕語氣沉沉,“她與皇上之間,出了很嚴重的問題?!?/br> “當年皇上同娘娘之間的感情,整個京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只是沒想到,才不過十年便成了這番,但皇上心里還有有娘娘的?!绷殖策駠u不已。 掀開簾子,瞧了眼馬車外的朦朧,姜靈夕感嘆道:“少年人的情感,來的也快,散的也快,物是人非約莫就是如此吧?!?/br> “胡說,并不是所有人的感情都會消散?!绷殖戳艘谎鬯?,抿唇道,“有些感情,會隨著時間深入骨髓,再想要尋的時候,便發現已然成了自己的一部分,分割不了?!?/br> 說到這,他話鋒一轉,緩聲問道:“你呢?!?/br> “我?”姜靈夕微愣,看了一眼目光灼灼的林楚墨,低下頭垂眸擋住了眼神里的嬌羞,低聲諾諾道,“自然,也是割舍不掉的?!?/br> 林楚墨放在袖中的手蹙然收緊,眼睫輕顫,將視線轉到了旁處,緊抿著唇,不泄露自己內心的情緒,而他的眼神卻是無措。 自小他便知道,出自書香世家的姜鄉君,偏愛文墨氣息濃厚的少年郎。 他嘗試讀書習字背書,可他卻偏偏不是這塊料,花成倍的時間在舞文弄墨上,效果也不比閑時偶爾動動棍棒進步的快。旁人都說,他是武曲星下凡,可他卻高興不起來。 這不是他心尖上的人喜歡的模樣。 看了眼略帶粗糙的手掌,林楚墨有些嫌棄,甚至不太明白,自己究竟是走了何種運勢,當年才能求娶到靈夕,想到那日她帶著和離書而來,心口又是一陣刺痛。 他究竟該怎么辦? “手疼了?”當面同人說這種酸話,姜靈夕還有些不好意思,想要偷偷抬眼看一眼他的表情,卻見他盯著自己的掌心發呆。連忙將他的掌心搬過來敲了一眼,果然指尖被燙出來的泡還在,一時心疼不已。 抬手微微觸碰了一下,姜靈夕低聲問道:“還疼么?” 看著她溫婉好看的眉眼,林楚墨抿唇道:“有時候疼,有時候不疼?!?/br> “得戳破,擠出去?!苯`夕看著泡,蹙眉道。 “擠不掉的,即使知道痛,也想有她?!?/br> “長痛不如短痛?!苯`夕道,“回去給你戳破了,擠掉,然后上藥,很快便會好的?!?/br> “不用,就這樣留著吧,慢慢會好的,疼一疼也就習慣了,沒事?!?/br> 眨了眨眼睛,姜靈夕疑惑抬眸,與他的復雜的神色對視一眼,然后抬手又輕輕觸碰了一下那個燙傷的泡,見他眉頭都不眨一下,只是盯著她看。 雖然不理解,可姜靈夕心中卻大為震撼。 以前聽旁的夫人聊后宅私密之時,便聽人說起誰誰誰有一些特殊的癖好,有些偏愛身上的痛楚感覺,越是疼痛就越是興奮。有些偏愛看旁人痛楚,別人越是疼痛,他越是興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