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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不愛我,分手算了?!?/br> 裴夜星生平第一次嘗到了言多必失的滋味。 他討饒道:“抱歉,我說錯?!?/br> 蘇愿的嘴巴簡直要翹到天上去。 裴夜星細致地為她擦拭消毒完,看她仍一副不好哄的模樣,低笑了下,“好了,不生氣了?!?/br> 蘇愿哼一聲,不肯下臺階,“你叫我不生氣我就不生氣,我不要面子的啊?!?/br> 他將用過的棉簽丟進垃圾桶,動作利落地又為她解開了創可貼的包裝,“那怎么樣讓你有面子一點?” 怎么又把難題拋給她的? 蘇愿想不出來,干脆見好就收了。 她每次都先抑后揚,先作裴夜星,再對他撒撒嬌,很管用的。 她又“哼”一聲,但翹起來的嘴已經不嘟著了,高貴的頭顱也微微低下,十分賞臉地監督他給自己包扎傷口。 他專注做事的模樣特別好看,裴夜星將創可貼熨帖地對準她的傷口處,蘇愿指尖感覺到被異物包裹的同時,聽見他說,“但是蘇夢?!?/br> 他抬起眼,與她四目相對,鄭重道:“作鬧管作鬧,但不要提分手?!?/br> 蘇愿愣了下。 恍惚間喉嚨里透上幾分癢意。 她張皇垂下眼,急于掩飾自己的不自然,原本應該順著他的警告倒打一耙,質問他愛她的決心的,這會兒愣是嚇得半句話都說不出口。 幾秒后,蘇愿才成功調整好自己的心態。 她“欸”一下,又吊兒郎當道:“為什么呀?!?/br> “沒有為什么?!?/br> 裴夜星身子向后仰,神情有幾分凝重。 蘇愿打破砂鍋問到底:“你不告訴我為什么,我偏提,分手,分手,裴夜星我們分手!” 她預計也許從這里開始他們會產生矛盾,會爭論、吵架,沒關系,這也是戀愛里的一環,等到矛盾解決,感情進度就又能往前推進一步,那最后遲遲加不上來的1%,說不定就能靠這個加上。 她像個運籌帷幄的野心家,一步步地誘他進自己布下的陷阱。 不愿意承認的是,自己竟然也有點產生了好奇。 為什么呢? 但預想中裴夜星的冷臉并沒有到來。 他沉默了一會兒,問她:“非要知道?” “嗯?!?/br> 蘇愿點頭。 他又沉默了幾秒,給她講述自己的家庭。 這是一段非常好概括的背景。 裴夜星父親早逝,母親無力獨立,在帶著裴夜星生活了一陣子后,終是選擇改嫁。 六歲時,母親每天會為了見心上人化很久的妝,她哼著小曲兒,坐在梳妝臺前描眉。 她看起來開心極了。 只有見到他時,那漂亮的微笑便收了,取代而之的是深深的愁意。 那時候開始,他時不時都會夢見母親拋棄他的場景。 她會笑瞇瞇的用零食騙他,帶他吃好吃的,然后獨留他一人在店里; 亦或者她一走了之,再也沒有回過家。 他時常被這樣的噩夢嚇醒,于深夜跑去母親房間確認她是否還在,盡管害怕抗拒,七歲那年母親終于再嫁。 對方不愿意再撫養一個孩子。 母親把他丟給了奶奶。 他后來便和奶奶一起生活,直到奶奶病逝,羸弱的少年扛起生活的重擔。 裴夜星嘗盡生活的苦,學會以冷漠示人。 他從天生沒有安全感,變成了再也不需要安全感。 但那份渴求安全感的心理并沒有消失,只是被他安好地保存在心里的某處。 所以在身邊人感到缺失時,他并不會覺得她無理取鬧,而是認真地將真心捧到她面前。 蘇愿切身將自己代入進去想,她大抵是做不到像裴夜星這樣的。 如果父親早逝,母親又早早拋棄她改嫁,她一定會極度悲觀地面對感情。 面對情人以沒有安全感為由的無理取鬧,大抵也不會給予良好的回饋。 “沒什么的?!?/br> 現在的裴夜星說起來,眉眼淡淡,那些舊日的忐忑不安在他的嘴里化成這樣云淡風輕的四個字。 他看著她變得復雜和心疼的眼神,唇角彎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他的聲音低沉,像是誘哄。 “不要分手,也盡量不和你吵架?!?/br> “……” 蘇愿長久地注視著他的眼睛。 裴夜星的眼睛真的好漂亮,長睫垂下的時候,有種難以形容,也并不容易捕捉的破碎感。 許是聊到家人,他的神情染上幾分落寞。 這算不算“因為自己淋過雨,所以總想為你撐把傘”? 蘇愿心意一動,湊上去親親他的唇。 這該死的系統,對他們倆人來說完全是無妄之災。 她為了活命日日渴求他的好感度,而他則無辜地在夢里談了一場真實的戀愛。 將偽裝自己的冰冷鎧甲一層層的卸下來,露出一顆真誠而guntang的內心。 到頭來不過也一場空。 好在,這一切馬上就結束了。 她主動往他身上貼,抬腿一邁,跨坐在他身上。 在裴夜星微詫的眸光里,蘇愿雙手環住他的脖頸,湊上前,將唇覆上他的薄唇。 舌頭靈敏撬開他的牙關,將他抵在沙發上親熱地吻。 只差最后一點好感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