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于肯把視線挪個位，直直落在蔣舒藝臉上，“你們有錢人的游戲我一個普通人怎么會玩得起？”

    蔣舒藝都懵了，她的話跟把刀似的扎在她心窩。

    陰陽怪氣，話里藏刀。

    許婷又笑了笑，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我未婚夫沒了，我認栽，我躺ICU讓我爸媽一夜白了頭，我也當是老天給我的一個考驗，我邁過了就算了，是吧?！?/br>
    “但我都這樣了，能不能請你以后就離我遠一些呢？”她是笑著說的，聲音平靜，語氣也算輕松。

    蔣舒藝想過她會怪自己，卻沒想到會是這樣，“婷婷，我知道是我的錯，但是，盛歡那兒你放心，我不會再讓她傷害你，我也不會放過盛……”

    她去握許婷的手，剛碰上，被許婷避開。

    空氣里死一般的寂靜。

    還是許婷打破沉默：“從前讀書的時候，你是不是覺得我跟在你屁股后頭跑很開心？你是不是從沒在意過別人是怎么說我的？”

    “嗯，我想想啊，狗腿子？馬屁精？我記不全了?！?/br>
    “對不起啊，剛醒，腦袋不是很舒服?！?/br>
    蔣舒藝就這么看著許婷，任憑她一次次在自己心口扎刀。

    許婷說：“你跟盛歡battle，ok，你們鬧你們折騰，為什么每次遭殃的都是我？”

    “說起來，我都不記得被欺負過多少次了吧?！?/br>
    “其實想想也是，她動不了你，不敢動你，只能拿我頂上呀?！?/br>
    “我不知道，我……”

    “對，你怎么會知道呢？你可是蔣公主，你怎么能知道？”

    蔣舒藝啞然，大腦幾秒的空白。

    “meimei，meimei，你是我們隊的！”

    “meimei，你往哪兒看呢？”

    “meimei……”

    是魏軍的聲音，彈幕都是“哈哈哈哈”。

    許婷很認真在看：“小公主只會一次次惹麻煩，不顧后果肆無忌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總有人給你收拾爛攤子不是？可我不一樣，我跟你們不一樣的，你們有錢人的游戲我玩不起啊?！?/br>
    她一口一個“你們有錢人”，輕描淡寫劃開了一道鴻溝。

    蔣舒藝面對這樣的許婷，一句辯駁都甩不出去。

    她能怎么說？

    她不知道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許婷替她承擔了多少，多到在ICU生死未卜。

    “對不起，婷婷?！笔Y舒藝輕輕說，怕驚擾她。

    許婷把ipad屏幕轉過去對著她，自己也看過去，“沒關系啊，都過去了嘛?！?/br>
    “追星好玩嗎？你其實還挺上鏡的?！痹S婷指著屏幕按暫停，“不過，你上節目脾氣收斂不少，什么時候這么能忍氣吞聲了？”

    她完全站在觀眾的角度：“這樣也好，容易吸粉。我看你微博粉絲漲得挺快，今晚在參加直播？”

    “挺好的?！彼屢曨l繼續播放。

    蔣舒藝的解釋都被許婷堵在喉嚨口，比起盛歡，這樣的許婷才讓她崩潰。

    今天不適合談話與解釋。

    蔣舒藝看著許婷：“你好好休息?！?/br>
    許婷聞言收住笑，只聽她又說：“等你養足精神，才有力氣好好罵我?！?/br>
    許婷：“……”

    蔣舒藝離開。

    目送她的背影，許婷像是被抽干了力氣，眼眶紅了一片。

    蔣舒藝走出住院大樓，天已經黑了，她心里頭空落落的，許婷的話在耳邊一遍遍重復，周遭的其他聲音慢慢被抽離。

    她可能要失去許婷了，但為什么？

    腦袋幾乎炸裂，悶疼。

    在她覺得要喘不上氣的時候，電話來了。她拿出來看，矯情的說，眼淚一瞬間沒過眼眶。

    “沈尋？”蔣舒藝哽咽。

    沈尋聽出她的不對勁，問：“你在哪兒？”

    她沉默，他說：“我在醫院?！?/br>
    “你上次帶我來的醫院?！彼a了一句。

    像是打開了開關，蔣舒藝徹底失控。

    沈尋來時，她一個人站在住院部門口，夜色下，小姑娘垂著頭看不清臉，但不用看清也知道她很難過。

    他摘了自己的鴨舌帽倒扣到她頭上：“又迷路了？”

    冷不丁一下，她抬頭，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天邊的星星，“嗯，迷路了?！?/br>
    “走吧，回家了?！彼焓?。

    蔣舒藝猶豫一瞬，手放上去，被沈尋握緊。

    然后，他胳膊摟上她的肩膀，“跟緊，別再弄丟了?！?/br>
    蔣舒藝被攏進一個溫暖的懷抱，久違的感覺，她鼻子發酸，忍不住落淚，“好，我這次肯定不會再弄丟了?！?/br>
    回到車上，兩個人在后座，司機拉上了隔板，蔣舒藝看沈尋摘了口罩，“剛才會不會被認出來？”她對西塘的事情心有余悸。

    沈尋替她理了理被帽子壓住的碎發：“你還會怕？”

    “你怎么來了？”她現在沒心情說這個，跳過這個話題問。

    沈尋從身后拿出蔣舒藝的包，她接過抱緊，“我哥使喚你了？”

    “就不能是我主動的？”他笑著反問。

    她一用力，拎帶勒了自己一下。

    好像從西塘的那場電影后，他們之間多了些什么，沒有說破，但還差點東西。

    “我閨蜜今天ICU醒了，本來是件很高興的事情，但是……”蔣舒藝想平復情緒，失敗了，“她說請我離她遠一些，因為……你知道嗎？她會住ICU是因為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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