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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超英對下面的地方不熟,而且還要看著陳李記的運作,于是追蹤那些報廢品的事情,就落到了陳默和洪立業身上。 當年相關的人員有的已經去世了,有的是知青,已經返回家鄉了,剩下還有幾個的,是能聯系上的,不過也進城打工了,去了其他城市,但過年的時候會回來。 因為這幾乎是已經能確定的事情,陳默和洪立業決定等那幾個人過年回來時,再私下去找。 而在這過程當中,他們制定了相應的計劃,打算給老廠長一個出其不意的打擊,迫使他露出馬腳。 * 殷二山最近總是心驚膽戰。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們這新廠長洪立業還是從部隊里出來的,軟硬不吃,嘴巴一張,就能將人訓得跟孫子似的。 這姓洪的現在是逮著賬本不放了,總是找他問東問西。 幸好他也是接手會計這工作也不過兩年多,當年那事情,跟他可是半點關系都沒有,他接手的時候,賬本就是這么不清不楚的,這么些年也換了好幾個會計,這事情就是筆爛賬。 按理來說,如果只是因為這事兒,殷二山是不用怕什么的。壞就壞在,他現在是跟老廠長綁在一塊兒的! 殷二山知道,老廠長郭琦亮這些年用這個方法,刮了不少錢。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殷二山才會拿著老廠長的錢,去投馮貴和黃海東的汽水經銷部,但還沒來得及投,淘金潮興起,他又拿著錢去買鵝了。 結果,那段時間接二連三有人在灘涂陷在海泥里,差點人都沒了,上頭為了防止出現事故,禁止到灘涂上放鵝。 這樣一來,淘金期也沒有多久,買鵝買得少的還能回本,像他和老廠長算是虧得褲杈都沒了! 老廠長的死活跟他沒關系,可拿廠里的東西當殘次品買,這就是占了公家財產,一旦東窗事發了,他可是要蹲號子的! 終于,當有一天,殷二山在上班的時候,看見陳默以陳李記老板的身份,來參觀沙灣陶瓷廠的時候,殷二山就知道,洪立業打通了陳默這層關系。 陳默這人對親娘謝青枝的死在不在意?之前為什么一再拒絕沙灣陶瓷廠的合作請求?現在為什么又答應了? 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了,肯定是洪立業答應了什么事情,而這件事,就跟謝青枝有關! 殷二山慌了,當天就連夜去老廠長家里,說了這件事情。 老廠長看著慈眉善目,實際夜路走得多,心夠狠手夠辣,叮囑了殷二山幾句,還不忘威脅他,最后又意味深長地說:“你跟那陳默不是連襟嗎?你媳婦跟陳默媳婦也算是血脈相連的堂親了,要是陳默沒了,你們家怎么也能分點陳李記的錢吧?” 殷二山先是眉頭一跳,但聽到后半句,心又狠狠地動了。 他不滿足做一個小陶瓷廠的會計!憑什么?憑什么陳默那家伙能娶上思思,還能發財?一定是老天哪里搞錯了,明明他才是該做生意賺大錢娶思思的那個! 一想到白天陳默穿著西裝皮鞋到廠里來時,所有人都對他露出討好的笑容時,殷二山就嫉妒得面容扭曲。 老廠長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小殷,你替我辦事,我是不會虧待你的。別說陳默那點廠錢,就是他那漂亮媳婦,我也照樣能給你弄來?!?/br> 殷二山猛地抬起頭,雖然沒說話,但眼底那一閃而過的狂熱,仍是讓老廠長看見了。 “女人嘛,”老廠長說,“就是那么回事兒,等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也就只能從了你了?!?/br> 殷二山僅僅是想象了一下那畫面,就覺得身子都要燒起來了:“廠長,您……您的意思是……”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崩蠌S長笑了笑,一臉陰險,“等,我讓你去辦什么,你去辦就成,其他的不要問這么多?!?/br> 殷二山應了一聲:“是是,您吩咐?!?/br> 老廠長交代了幾句,殷二山全都一一應下了。 廠里的財務主管和出納也有份貪錢,老廠長也有話交代給他們,殷二山代為轉告,從此他們這邊,就私下里暗暗觀察洪立業的動向,隨時報告老廠長。 * 1983年1月23日,臘月二十九,家家戶戶都準備過年了,在外務工的農民們也返回了自己的家鄉。 在這喜慶的氣氛中,老廠長郭琦亮和殷二山等人心情卻很差。 他們得知,陳默和洪立業攔住了當年買廠里報廢品的人,算是拿到了確切的證據,正在工廠里連夜整理材料,打算整理完就去找公安。 “到底還是低估陳默這小子了?!惫陵幧卣f,“跟他那死鬼娘謝青枝一個德性,既然是這樣,那就下去見他娘吧?!?/br> 殷二山這時才知道,原來當年謝青枝做會計的時候,發現賬目不對,以為是財務主管一個人吞錢,就去跟廠長郭琦亮報告,沒想到郭琦亮才是最大的幕后黑手。 郭琦亮約了謝青枝下班后談事情,實際上找人偷了當時還是小孩子陳默的貼身物件,拿到謝青枝跟前,騙她說是已經控制了陳默,要是她不聽話照做,就馬上弄死陳默。 郭琦亮不給謝青枝出去的時間,財務主管和出納也在,她一個女人根本也跑不掉,最后寫下了遺書,留在了開始著火的賬房里。 而現在,郭琦亮打算故技重施,但這次不一樣的是,當年謝青枝沒有跟家里說這件事,郭琦亮也親自去試探過,確認陳默父子不清楚,所以這才放過了他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