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柴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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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城衙內。 王龁急的團團打轉,即便是快要到晚上休息的時間,也還是在縣令后院的廳堂內站著。 陪在他身邊的還有,面無表情的林毅和忐忑不安的縣令。 盡管這縣令腦子里還惦記著后院的小妾們,但是更怕自己的腦袋保不住,于是諂媚的說道,“兩位公子不如都去歇息吧,下官已經安排妥當了所居之處,和伺候的丫鬟?!?/br> 說起這伺候的丫鬟,便是縣令竭盡所能從方圓千里內尋到的美人,想要借獻人來彌補自己的過失,以求林毅臨走時不要同他算賬。 林毅聞言,將扇動的折扇一合,“收起你那點兒齷齪的心思,滾下去?!?/br> 縣令當即嚇得屁滾尿流,扶著腦袋上的烏紗帽,急忙連滾帶爬的退了下去。 廳內頓時只剩下林毅與王龁二人。 林毅被王龁來回轉的頭暈,“你不必如此未你弟弟著急,不過是查案,況且浮生陪在他身邊,不會出事的?!?/br> “我另外已派暗衛前往朱家周圍埋伏,一有動靜便盡數拿下?!?/br> 聽到林毅說另外派人暗中保護,王龁懸著的心才稍微放了下來些,不禁聯想到蘇慕臨走前說的“身份不簡單”。 王龁雖然腦袋不如蘇慕敏捷多謀,但身手耳目卻超乎尋常之人。目光隨意瞟向看似隨意卻不失端莊威嚴的坐姿,一枚麒麟青田白玉掛于腰間,按大滎禮制,唯有太子才可掛此種物件。 林毅竟是太子。 不同于縣衙內的波動熱鬧,吳城東街的朱家府宅內,透著一股令人汗毛站立的寂靜。 包浮生搬了把椅子靠在屋子門后,靜靜聽察周圍的異動,卻一無所獲。 那廂蘇慕在圓桌上用碳筆勾勾畫畫,半晌出聲喚包浮生過去。 待包浮生走過去,不免驚嘆的張大嘴巴,小小的圓桌上,赫然是一幅簡易的朱府方位圖,屋子路徑,甚至哪處樹林都標識出來。 饒是自小跟在林毅身后,見過不少奇人異事的包浮生也再度為蘇慕所折服。 沒想到下午只是簡單的逛了圈朱府,他竟能將朱府的布景悉數記下。 “你這是如何做到的?”包浮生著實好奇,按奈不住自己。 蘇慕輕輕抬頭一笑,“家父自小教導我要勤于記憶,背了不少詩文,久而久之便超于常人罷了?!?/br> 思及父親的教導,蘇慕不免感傷,只不過同包浮生撒了個謊,她背的并非詩文而是案件卷宗。 “令堂能教養出你兄弟二人這般文武雙全的兒子,當真過人?!卑∩芍再潎@道。 這個話題對于蘇慕太過敏感,未免多說錯多,她便轉了話題,“我想先去這里看看?!崩w細的手指指向簡圖上的朱家柴房。 回憶起今日小廝帶著他二人轉到此處時,那里似乎發出了一聲異樣,問及小廝也只是回復那里養了兩條大狗。 包浮生也想到了這點,便同意下來。 天上滿月不再,但清輝依舊,顯得寂靜之夜更加寒冽。 直到府門外打更人的聲音都消失了,蘇、包二人才趁著月色悄悄潛入朱府院內深處。 隨著兩人愈來愈靠近柴房,一種類似嬰兒的啼哭聲也越發清晰,即便有惡狗的嚎叫聲作為掩蓋也擋不下來。 包浮生驚訝的看向身邊的蘇慕道,“孩子?” 蘇慕下午過來時,便聽到若有若無的哭聲,本以為自己是幻聽,沒想到如今被證實,里面確實有貓膩。 正當兩人欲進入柴房內里一探究竟時,惡狗陡然加大的嚎叫聲將夜間出來方便的小廝引來。 “死狗,叫什么叫!再叫老子把你殺了!”許是睡的迷蒙,小廝并未分辨出摻雜在狗叫中的啼哭,僅僅朝柴房門邊吐了口吐沫,便走去柳樹邊方便了。 包、蘇二人卻因此人出現,警覺的伏身隱匿在雜草之中。 待小廝方便完回了屋子,蘇慕想起身勘查之際,卻被包浮生按下腦袋,更低的爬在雜草之上。 原來是有人來了,并非剛才的小廝折回,而是一黑影拿著鑰匙將柴房門打開,屋內惡狗似識的此人般,竟突然停止嚎叫,唯剩嬰兒有些微弱的啼哭,那人進去后轉身朝四周探了番,才關上柴門。 借著月亮冷光,包浮生在那人關門之際,模糊的看見了她的體貌,正是裝作聾啞的劉媽。 二人又在原地爬了會兒,直到柴房內的所有聲音都消失,才緩緩起身朝朱母的院子行去。 等離開柴房老遠,包浮生見四下無人才拉停蘇慕,用口型示意道,“劉媽?!?/br> 蘇慕當即會意,點了點頭,繼續領著包浮生進入案發現場。 好像是昭示著內里無異般,案發現場也就是朱母生前居住的院落,從院門至里屋,竟沒有一道門上了鎖。似是等著什么人來觀摩般。 包浮生見狀便知曉蘇慕猜的沒錯,這里即便是留下痕跡也早被磨光,刻意放在這兒等人瞧著。 但蘇慕卻依舊仔細的勘查起來,一點蛛絲馬跡都不可放過。 至于跟著林毅走遍大江南北的包浮生也是個查案老手,立馬配合起蘇慕開始探查。 只不過連地毯桌椅都掀開看了,還是一無所獲。 但凡是做過的,便不可能毫不留痕跡。 包浮生低頭趴地弄得脖子生疼,忽然抬起頭想轉轉脖子,眼光卻聚焦到頭頂的房梁之上。 縱身一躍,包浮生憑借姣好的輕功,不費事的上了房梁,蹲于其上,伸出手指抹了抹已干的血跡。他復又用手比了下橫木上似被硬線摩擦過得凹痕。 在上面蹲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包浮生才跳下。 而門邊像張望著什么的蘇慕也有了發現,以手推門來回輕開輕合。 心里大致有了算計,蘇慕便喚過包浮生,二人披著星月,雁過無痕般回到了歇息的屋子。 趁著微弱的月光,在桌前以小紙碳筆交換各自觀察到的痕跡。 這朱府一門的兇案,似乎就要告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