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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婆子掂了掂荷包,得有十兩!褚娘子真是下血本了。 “那你為啥來?總不能是給舉人翁說親吧?” 褚娘子眼皮子一耷拉,“咋就不能給他說親。我娘家待我刻薄,我也沒想沾我這兄弟的光,可打斷骨頭連著筋,他出息了我不往上湊,卻不能真不為他考慮?!?/br> 常婆子偷偷翻個白眼,她信豬見爬的話才有鬼了。 “你難道不知我這兄弟娶的是個商戶女?他既然能中舉,以后就可能是中進士,哪怕我跟季家不來往,真要有人欺負,我求上門他還能把我攆出來?”褚娘子斜眼看著常婆子。 “你們都叫我豬見爬,論算賬我比你們都精明,所以我不能讓人擋了我兄弟的路?!?/br> 褚娘子這么說,常婆子還真信幾分。 說起忽悠人來,季家大概也就褚娘子跟季弘遠比較像,要不然當年她也不敢跟人跑了。 她挪挪屁股,常家軟塌吱嘎吱嘎響了幾聲,像極了狐貍的叫聲。 “這舉人參加會試,娶了商賈女的都會被記錄在冊,聽說是殿試時有妨礙。咱也不清楚其中內情,可益州府但凡往京城去考試的,你見哪家有商戶出身的娘子?” 常婆子搖頭,還真沒有。 就是有的,也要么休,要么自請為妾,都知道朝廷不許當官的跟商人勾結。 褚娘子又道,“所以等三郎回來,就勞煩常娘子你給挑個好人家的女郎,哪怕是尋常人家呢,也比商戶女強。此事也不必說與三郎聽,我說了不往上湊就不往上湊,好刃還要留到關鍵時候用?!?/br> 常婆子心下了然,說白了褚娘子這還是曲線救國。 要是有個她做主娶進門的娘子,以后枕邊風吹一吹,啥關系修復不了啊。 常婆子笑瞇瞇篤定地問:“那褚娘子心里可有現成的人選?” 若跟褚家沾親帶故,恐怕是不好說成。 褚娘子抬起頭看著常婆子,“我看常娘子你東床家里的外侄女就不錯,你覺得呢?” 常婆子眼神一亮,立刻動了心。 好家伙,她還以為褚娘子是想花銀子修復跟兄弟的關系,沒想到她圖的更大。 這要是真能成,常婆子閨女婆家能出個舉人娘子,她閨女日子能不好過? 閨女日子好過了,能不貼補娘家? 常婆子和閨女婆家都得感謝褚娘子,到時候成了一家人,誰記褚娘子的情,重要嗎? 兩個人對視一眼,突然都笑了出來。 “褚娘子對兄弟這份血濃于水的親情,真是叫人感動,老婆子我都佩服,都說長姐如母,果然??!” 常婆子將銀子推回去,“這件事包在老婆子我身上了,你只管放心,銀子就不必了,到時候咱還得請你上門喝酒?!?/br> 褚娘子看著推回來的銀子,心疼的厲害,卻還是推了回去。 “這銀子就當我的一點心意,就當是我提前給外侄女添妝了。你也別急著推辭,三郎是個執拗性子,就怕他知道了得跟我對著干,還是得多些人勸勸他,好讓他知道自己娶個商戶女的弊端才好?!?/br> 常婆子心下一動,明白這銀子到底是干嘛的了,這是雇人散播流言,找人笑話舉人翁的錢啊。 真不愧是豬見爬,這帳讓她算的,真是算無遺漏,一份錢干三件事,還都得念她的好。 送走了褚娘子,常婆子在心里感嘆,怪道這秀才巷人人都不喜豬見爬,卻沒有一個敢出頭的,有這份算計,合該她占便宜! 常婆子高高興興往閨女家去跟她說這樁好事兒時,從梁州府這邊往益州府來的船正好靠了岸。 徐程發現碼頭上設下的埋伏都提起精神來,他咬了咬牙,決定舍了命不要也不能讓陸六娘出事。 徐程深吸了口氣,閉著眼就要往出跑,這些人不是找殷氏余孽?他也是。 他沒了還有阿翁,陸含玉身份絕不能現在暴露,多少人都指著她報仇呢。 只是他剛沖了兩步,有人比他還快。 新鮮出爐的季大舉人冷著臉氣沖沖跑下船,跟個螃蟹一樣橫沖直撞,看方向是往府學去。 陸三郎和四郎準備往下搬行李呢,見狀面面相覷,偷偷將青衫拉過來。 “嫂子,季三郎這是咋了?” 青衫敲陸三郎腦袋,“瞎叫啥?信不信我揍你?!?/br> 陸三郎揉著腦袋指指不遠處,“我瞎叫你可能揍我,我要不瞎叫,阿兄鐵定揍我?!?/br> 青衫看著跟個小媳婦一樣走過來的陸含寧,臉頰一紅,扭身進去找陸含玉。 “季三郎怎么走了?”陸含寧上前問,“我跟他打招呼,他竟然用鼻孔哼我,欠收拾了?” 舉人就鼻子朝天,真中了進士,他拿啥朝天? □□·郎搖頭,“不知道,上船的時候還好好的,下船就這樣了,六娘也一直在船艙里不出來,倆人像是吵架了?!?/br> 陸含寧皺眉,“他倆平日里黏糊的跟啥一樣,為什么會吵架?難不成……”季三郎嫌棄六娘是商戶女了? 他臉色一冷,要真這樣,他非得好好教教季三郎做人的道理不可。 陸含玉從船上下來,帶著帷帽,整個人都透著股子沮喪。 “季三郎打你了?”陸含寧著急上前,要掀開陸含玉的帷帽看。 青衫拍他,“別動,你非得讓人笑話六娘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