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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要替景德帝前往泰山封禪的消息一經傳開,震驚朝野與民間。 就連還在趕回京都路上的沈伯文與定遠侯等人也都有所聽說。 太子一系朝臣們的興奮自不必說,不過暗中投資燕王和某些另有打算的其他人的心情卻糟糕透頂。 景德帝這一手,打得他們猝不及防,沒有半點兒反應的機會。 燕王府。 偌大的花廳里氣氛沉悶極了,除了主位和次位上的兩個人,沒有其他半個身影。 一貫在外表現得吊兒郎當的燕王,此時面無表情地盯著下首之人,冷冷地道:“這就是渠相公所說的好法子?” 語氣中的嘲諷之意似是要滿溢出來。 渠愷卻像是聽不懂一般,八風不動地端坐在原地,甚至還端起茶啜了一口,慢條斯理地開口道:“殿下覺得臣的法子如何?” “不怎么樣?!?/br> 燕王換了個姿勢,一雙長腿交疊,不屑地說:“你的好法子就是跟戎人勾結,讓他們繞過太原府,你給他們開京都的大門,讓他們搶掠一番,再讓本王趁機逼宮?” 渠愷在聽到勾結這兩個字的時候,面色青了一瞬,隨即又道:“然也?!?/br> 不過這兩個字卻沒有方才那么淡然了,多多少少透著幾分咬牙切齒。 “渠相公?!?/br> 燕王單手撐著頭,撩起眼皮睨向渠愷:“是什么給了你錯覺,覺得那些不通道理的蠻夷們會搶完就走,然后把京都留給我們?” 戎人都是些什么人,跟他們打過好幾次仗的李燁再清楚不過。 說他們狼子野心都是褒獎了! 這些蠻夷覬覦他們大周已經不是一年兩年的事了,自從那邊新皇登基以來,對大周的試探就從來沒有停過,三天兩頭sao擾邊境不說,大規模的侵擾也發生過好幾次。 他們這個新皇帝,可不是什么省心的貨色,有的也不只是進大周劫掠一番的小心思。 若是放他們進了京都,后面再怎么發展,可就不是由自己這邊說了算的了。 再說了,自己再怎么說都是大周的燕王,之前跟太子怎么斗也好,那也只是他們李家內部的斗爭罷了,是輸是贏,且不說還沒走到最后,結果還沒出來呢,哪怕就算是輸了,他李燁也沒那么輸不起。 放外夷進來屠戮大周百姓,虧渠愷這個老東西想得出來! 說完這句話,他慢吞吞地站起身來,走到渠愷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從來沒有上過戰場,反而自詡才智過人,智計百出的蠢物,譏笑了一聲,道: “父皇這些年一定是昏了頭,怎么連你這樣的人都能入閣?!?/br> 渠愷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右手緊緊地攥成了拳,冷聲道:“殿下請自重!” “讓本王自重?你也配?” “該自重的是你渠愷!” 燕王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一般,嫌棄地收回視線,又坐回了自己的位子,開口道:“木頭?!?/br> 話音剛落,忽的從房梁上跳下來一道身影,跪地行禮:“屬下在!” “派人給本王看好渠相公,那些不該傳出去的消息,半點兒都不許傳出去?!?/br> “屬下明白?!?/br> 燕王對渠愷被氣得青紅交替的一張臉視若無睹,往自己嘴里扔了顆葡萄,又像是想起來什么一般,咽下口中的葡萄,變臉似的又笑瞇瞇地對渠愷道:“倒是忘了多謝渠相公牽線搭橋,金吾衛和五城兵馬司的人手,本王就先收下了?!?/br> 這人以為金吾衛和五城兵馬司的人數不夠跟京都的守兵相抗衡,才想驅狼吞虎,放戎人進來。 可李燁謀劃了這么些年,自然不可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他人身上。 就在京都外的保寧山上和他的京郊莊子里,還分別藏著大量他養出來的私兵,再加上金吾衛和五城兵馬司的人,跟守軍已經有一戰之力了。 更何況,京都的守兵們多少年都沒見過血,能有什么本事? 跟他剿匪練出來的兵比起來差的可太遠了。 燕王不由得勾了勾唇角,又摘了兩顆葡萄,卻沒吃,只是放在手心里轉著。 父皇忽然下旨讓太子去泰山封禪,這件事雖然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但轉念一想,卻又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太子離京,要帶走不少親衛軍,再加上定遠侯離京時帶走了京營兩萬人馬,現下也還沒回來。 最關鍵的,父皇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不趁這個機會起兵,等到太子從泰山回來,他就當真毫無機會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太子動身后, 景德帝又病倒了。 這次的病情來勢洶洶,不同以往,甚至罷朝三日, 將一切事務都暫且交給了內閣與司禮監。 宮內宮外,都察覺到了風雨欲來的窒息感。 謝府。 香爐中裊裊升起一縷薄煙,謝閣老與謝之縉父子二人對坐在棋盤兩邊。 一局手談結束后, 謝之縉主動分撿起棋子來,口中繼續著方才的話題:“父親, 陛下的病情,當真嚴重到這個程度了嗎?” 謝閣老“嗯”了一聲,又道:“讓你媳婦往韓先生家和沈家都走一趟, 京中恐有變故,最近不要就不要出門了,警醒著些?!?/br> 謝之縉聞言便皺起了眉,手底下的動作也停住了,不由得抬起頭,“延益和太子那邊, 不會有什么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