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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頭聽完他這話,木著臉開口道:“殿下,郝先生說過,讓您坐山觀虎斗,坐收漁翁之利就行了?!?/br> 一字一頓的,顯然是在背誦別人的話。 “這可不行?!?/br> 燕王擺了擺手,觀其面上神色竟是認真的:“我就要做這件事兒?!?/br> “除了父皇,誰都別想能壓我一頭?!毖嗤趺嫔亮讼聛?,嘴角卻是翹著的:“渠愷這個老東西,當然也不行,也不配?!?/br> 哪有想改換主子,卻還妄想做主子的主的道理? 所以說自家殿下是當真要給太子送禮了? 木頭愣著一張臉,想到自家殿下這些年給太子找過的麻煩,認真說起來三天三夜都說不完,原本就木訥的一張臉顯得更木了幾分。 回過神來,就見到自家主子已經自顧自轉身要走,不由得趕忙跟了上去,試圖繼續勸說:“殿下,您送過去的禮,太子殿下也不會信吧?” 回應他的是燕王的一聲嗤笑。 “他愛信不信,不過,信不信都是個傻子?!?/br> 第一百三十六章 既然接到了圣旨, 太子自然不能繼續留在汝寧府。 不管他心中是怎么想的,只能將賑災的事務都交到朝廷新派來賑災的官員手上。 謝之縉還不能離開,但沈伯文不能讓不相干的人發現他不在詔獄, 而在千里之外的汝寧府,因而也隨太子一道回京。 太子畢竟是太子,即便被召回京都, 也不是犯人,因而該有的出行規格還是盡有的, 在馬車里多帶個人當然不成問題。 馬車中,李煦與沈伯文對坐,中間的小桌上放著棋盤。 太子此時心情不算好, 父皇突然下旨將他召回京都,這讓他心中的那根弦登時拉緊,他是被作為儲君培養的,不會不明白此舉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父皇對他不那么信任了。 “沈大人?!?/br> 李煦抬起頭看向沈伯文,問道:“你怎么看這件事?!?/br> 這件事,自然是眼前這件事。 其實沈伯文并不能算作他的親信, 對方入仕的時候, 他身邊已經有了自己的班底, 但在這件案子上,他們也算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 此時也沒有旁人,他也想聽聽對方的看法。 沈伯文方才也在想事,此時聞言, 便知太子是想問什么, 天下父子的關系他不予評論, 只就事論事:“殿下與我們都明白, 賑災糧食被燒,是有jian人作祟?!?/br> 太子聽得認真,然而沈伯文下一句話便轉了話頭:“但在與殿下不對付的人看來,還有另一種可能?!?/br> “什么可能?”太子不由得追問起來。 沈伯文頓了頓,才道:“若是有人認為臣在自導自演,專門設計了賑災糧食被換的戲碼,目的便是將真正的糧食過了明路送到殿下手上,然后此時倉庫的糧食被燒毀,殿下以為那人會怎么想?” “會覺得我們合起伙來,把真正的糧食替換成了劣糧,這一把火少了劣糧,好糧被孤換走,正好有沈大人先前打好的招呼,最后把罪責都推到原先準備好的替罪羊身上?!?/br> 太子面色微沉,閉了閉眼睛,不再開口說話了。 他心中不愿意父皇是這么想自己的,但除了這樣的猜測,他實在想不出為何不讓自己在汝寧查明真相,反而要把他召回去,他不擔心案情,只擔心父皇對自己的態度。 他不說話,沈伯文亦是如此,不過他面色溫煦,望著棋盤不語,雖然要回京坐一回真正的詔獄牢房,不過他心中卻沒有多少緊張的情緒,回憶起這些天的進展,他拈起一顆白子,在手中摩挲著。 能做的已經做了,剩下的,便見招拆招吧。 …… 牟指揮使親自帶著沈伯文進了詔獄。 詔獄很出名,雖然是不好的名頭,里面光線不好,十分昏暗,沈伯文剛一進來,鼻端便嗅到一股血腥氣,突然從光亮的地方進來,過了一會兒才適應,看清周圍的環境。 牟遠顯然是對這里極為熟悉的,帶著他左拐右拐,走到一間牢房門前,出聲喚了聲:“老六?!?/br> 里面那個披散著頭發,側躺在稻草上的人忽然起身,撥開頭發幾步就走了過來,隨即就瞧見了牟遠和他身邊的沈伯文,不由得興沖沖地道:“指揮使,卑職能出去了?” 牟遠“嗯”了一聲,點頭示意他出來。 牢門已經被打開,老六一個健步踏了出來,沈伯文卻先對他拱了拱手,溫聲道:“多謝小兄弟,這些日子辛苦了?!?/br> 說罷這才踏入牢房之中。 老六被他這一謝給搞得有點兒懵,他沒記錯的話,自己替代坐牢的這人,應當是個文官?他以前見過朝廷里的那些文官兒,一個個的看到他們錦衣衛,都要擺出一副看不起又警惕的模樣,色厲內荏的。 這還是老六見到的第一個對自己態度這么好的文官呢。 他趕忙擺了擺手,:“沒事兒沒事兒?!?/br> 忽然覺得半個多月沒能活動身子也不算什么大事兒了。 牢門重新被鎖上,沈伯文對牟遠拱手道謝:“這一路上多謝指揮使照料?!?/br> 牟遠搖頭不受,只道:“奉旨行事罷了?!?/br> 說罷,便帶著老六離開。 沈伯文收回視線,轉身走到角落,撩起袍角坐下,開始閉目養神。 …… 在他安心坐牢的時候,詔獄外也沒怎么消停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