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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在孕期的原因,她近來有些嗜睡外加情緒變化大,聽罷就不由自主地擔心起來。 “嗯,沒事,娘不會計較的?!?/br> 謝之縉拍了拍她的手,好脾氣地道。 跟沈伯文做同僚久了,連帶著他以往跳脫的性子都收斂了不少,變得穩重許多。 連謝閣老和謝夫人都夸過他幾次。 沈蘇只能點點頭,到時候再說了,自己現在想得再多,也沒什么用處。 不過,謝之縉這邊的消息并不是空xue來風,在緊張的春闈落下帷幕之時,沈伯文也接到了外放的旨意。 任命他為興化府通判,正六品。 …… 并不是接到旨意之后,就要立馬動身去任上的,起碼沈伯文在翰林院的這一堆事,也還需要進行交接。 旨意下來之后,翰林院的人有羨慕的,也有為他可惜的,自然也有幸災樂禍的。 正是張修撰。 既然知道沈伯文接下來離開翰林院了,他便擺出一副前輩的和氣模樣,專門跑過來進行了好一番故作姿態的指導:“沈編修啊,哦不對,馬上就該叫你沈通判了,可莫要覺得被外放出去不好,這可是陛下看重于你,想要歷練你才有的好事兒?!?/br> 雖然從正七品到了正六品,這讓張修撰有點兒不爽,但想到沈伯文以后就不是京官兒了,他又想開了。 他身后正好對著另一間值房,有個書吏剛從里面走出來,聞言便翻了個白眼,心道這樣的好事兒給你你要不要? 雖說先前有過傳言,將來若是想入閣,就必須外放歷練,可這也不是絕對的,大部分的翰林官們想的路子還是一直在先在翰林院中熬個五六年的資歷,然后轉遷詹事府或者國子監,實在不行去六部任意一部也行,總之在京官和外放之間選,想干實事兒的自然愿意外放,只想要資歷輕松升職,當然舍不得出去。 張修撰的人品在翰林院中基本上人盡皆知,他此時說這些話,任誰聽了都不會覺得他是真心的,也就他自個兒還覺得旁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思。 外放是沈伯文已經做了準備的事,自然不會抱怨,故而此時聽到張修撰這惺惺作態的安慰教導之語,又掩飾得不太好,里頭還帶了幾分得意洋洋,便覺得啼笑皆非。 “張兄想多了,身為臣子,自當為陛下效力?!?/br> 沈伯文懶得同張修撰做口舌之爭,也沒什么好爭的,縱然自己能說的過他,傳出去也不好看。 撂下這句話,他便起身去了蘇掌院那邊。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張修撰還是好心情不減,還當他心里不舒服,不愿意離開京都。 “這說得也是,京都誰不樂意待?” 張修撰談興不減,又去了李編修的值房,坐下來就開始跟他說起了這件事,說到興頭上,還是樂不可支,尤其是還把沈伯文方才那句話拿出來說了又說,道:“你是沒瞧見,他方才面上有多難看,那話說得有多勉強?!?/br> 李編修有些將信將疑,在他印象中,沈伯文一向是個有風度的人,應當不至于這般情緒外露吧? 不過他也無意反駁對方,就嗯了兩聲。 …… 沈伯文剛從蘇掌院的值房出來,迎面就碰上了眼熟的小內侍,剛想打個招呼,對方就主動開了口:“沈編修,這可正巧了,陛下傳喚呢?!?/br> 他聽罷這句話,正想著要不要把手中的東西先送回去,謝之縉剛好路過,見狀便明白過來,直接道:“這些東西我幫你帶回去吧?!?/br> 沈伯文也不同他客氣,點了點頭,“那便多謝長風了?!?/br> “無事?!?/br> 見他交代好了事情,小內侍便走在前頭,領著他去了西苑。 西苑,沈伯文也不是頭一回來了,這三年以來也不知道來了多少次,就連等待的地方那塊磚長什么樣子,他都記得一清二楚了。 不過好在今個兒殿內景德帝沒有叫閣臣們來商議政事,沈伯文也沒等多久,就被叫了進去。 “微臣叩見陛下?!?/br> “起來吧?!?/br> 景德帝的聲音有點兒沙啞。 “多謝陛下?!?/br> 沈伯文依言起身,心底有幾分擔心。 “過來坐,先陪朕下一局?!本暗碌蹧]有坐在御案之后,正坐在棋盤旁邊。 沈伯文聞言應聲:“微臣遵旨?!?/br> 自從景德帝上一回發現沈伯文下棋的水平真的不怎么樣之后,便對揪著他下棋這件事兒非常感興趣,時不時地叫過來跟自己下兩局。 事實上,他已經盡力了,但還是輸多贏少。 已經不止一次碰上景德帝身邊那位劉大監微妙的,不忍直視的眼神了。 果不其然,這一把又輸了。 景德帝放下棋子,笑了起來,虛點了點他,這才道:“你看這也是個心有成算的,怎么這般棋藝不精?!?/br> 這個動作對于景德帝來說,稱得上是有幾分親近的,劉用隨侍在他身后,看在眼中,又將這位沈編修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往上提了提。 過完贏棋的癮,景德帝才說起正事來。 “將你外放到興化府,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不過話音剛落,就不自覺的咳了兩聲。 劉用趕忙將溫茶端了過來,景德帝擺了擺手,表示并不想喝,讓他先放過去,視線還放在沈伯文身上,等著他的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