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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明白?!?/br> 沈伯文從正房出來,回到自家房里,周如玉正在做針線活兒,想給肚子里的孩子做件肚兜,聽見門口的動靜,下意識抬頭看過去,面上隨即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放下手中的東西,就想起身來迎他。 “相公怎么這會兒回來了?!?/br> 沈伯文見狀忙道:“你坐著,別起身了?!?/br> 周如玉聞言,便從善如流地坐下,提起爐子上溫著的茶壺,幫他倒了杯熱茶,一邊遞給他,一邊道:“相公,快坐過來暖暖身子,外邊兒太冷了?!?/br> 接過茶杯低頭飲了一口,沈伯文才道:“這會兒回來是有事兒要跟你們說?!?/br> “什么事?” 周如玉好奇地問道。 “臨近年底,事情也多起來了,今晚我得留在翰林院加班,就不回來了?!鄙虿目粗?,笑了笑,才道。 他無意讓家人知道其中的內情,除了對他們造成困擾之外,并沒有其他的作用。 自己解決了便是。 他說完這話,周如玉面上便露出了一絲愁容,不由得問起:“你值房里有炭火嗎?晚上會不會繼續燃著?要不等會兒相公你回去的時候多帶兩件兒厚實點的衣裳,或者讓小唐給你送套被褥,現在天氣這么冷,可別又凍出毛病來了?!?/br> “有炭盆,這些都有?!鄙虿姆畔虏璞K,握起她的手,耐心地回答:“至于被褥就不必了,不出意外的話,應當整夜都要忙活,怕是來不及睡覺,倒不如帶點兒茶葉,到時候也好喝了提提神?!?/br> 說到后面,還開了個小玩笑。 奈何周如玉聽了卻更心疼了,只得在心里安慰自己。 相公這般忙也是暫時的,過了這陣子應該就好了。 同妻子說完話,沈伯文覺得時間也差不多了,便同她告別,又出了門,踏上了去翰林院的路。 下了一早上的雪,現在總算是停了,陰霾散去,日頭的光也透了出來。 坊市中的商鋪里又讓自家的小活計們出來掃起了雪,“唰唰”的聲音此起彼伏,至于屋檐和房頂上潔白的積雪,經過正午的日光一照,反射出光芒,看的沈伯文都有幾分晃眼。 好不容易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到了翰林院。 剛踏進大門,迎面就碰上了范學士。 范應期瞧見他也有點兒驚訝,上下打量了他片刻,不由得問道:“延益沒午歇?這是去哪兒了?” “回學士的話,下官因事回了趟家?!?/br> 沈伯文答道。 “原是如此?!狈稇陬h首,并沒有細問的意思,又道:“那快去休息吧,還有時間?!?/br> “謝學士?!?/br> 沈伯文謝過,這才同他道別,二人分開。 …… 下午的工作并不好做,盡管沈伯文已經花了半個早上來熟悉張修撰的進度,但萬事開頭難。 好在他的記憶力還算不錯,慢慢地便上手了。 忙了一下午,趙編修等人手上的活兒做的也都差不多了,待到明天收個尾,應當就可以了。 準備回家之時,卻發現沈伯文還坐在原地,手中的筆都沒放下。 趙編修不由得一愣,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關切地問道:“小沈啊,你不會是今晚打算留在這兒吧?” 沈伯文抬頭笑了笑,算是默認了。 趙編修不由得語塞,想勸他回家去,想到那些還沒做完的事,又猶豫了。 “您快回去吧,現在天黑得早,再晚就不好走路了?!?/br> 沈伯文看出他面上糾結,不欲令他煩惱,索性自己開口道。 “行,那我就先回去了?!?/br> 趙編修想了想,還是道:“小沈,這些活兒要是實在做不完,大不了咱們就跟范學士說說,他也不會太過為難我們,你別把自己給累壞了?!?/br> 明白他是好意,沈伯文點了點頭,笑著應了。 沒過多久,除了看守藏書樓的人還需要值班以外,其他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沈伯文放下手中的筆,起身踏出值房,站在廊檐下,往遠處看去。 翰林院的位置不錯,站在這個地方,抬頭便能看見遠處的皇城,雄偉輝煌,令人望而生畏。 還不待他產生什么感悟,身后便響起了謝之縉那熟悉的聲音。 “今晚不打算回去了?” 沈伯文似是也沒想到他還沒走,不由得轉過身來,問道:“你手上的活兒不是已經做完了嗎?” “所以留下來幫你的忙啊?!?/br> 謝之縉斜靠在紅漆柱子上,雙手抱臂,還道:“我還特意帶了點兒我父親最喜歡的茶葉?!?/br> 言下之意很明確,是打算用來提神的。 沈伯文明白過來,便笑了笑,搖頭道:“茶葉留下可以,你還是回去吧?!?/br> “就這么有自信?” 沈伯文頷首,道:“大致估算了一下,今晚加個班,就能做完了?!?/br> “不對吧?”謝之縉有幾分疑惑,“下午那會兒,我還聽到你們那兒的王編修和史編修在議論,說張修撰留下那些,就算是他本人過來,起碼要干個三天?!?/br> 沈伯文波瀾不驚地道:“如果按照張修撰的思路來的話,確實如此?!?/br> “所以你……” 謝之縉說到一半就笑了,站直了身子,道:“行吧,那我懂了?!?/br> 隨即就準備離開了,走之前,又像是想起來什么一般,“茶葉給你放在你們值房的桌子上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