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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的沈伯文哭笑不得。 …… 到了次日,倒是個風和日麗的好天氣。 沈伯文清晨起身之后,換上自家娘子趕制的新衣服,是一件品竹色的直綴,袍角還繡了幾枝翠竹,更添幾分清雅,任誰見了,都得贊一句姿儀出眾。 今日這場文會,還是在聚仙樓所辦,沈伯文與邵哲到了地方,將帖子交給門口的人,便順利地進去了。 果然如他師兄所說的一般,即便他不認識旁人,認識他的卻不在少數。 狀元郎還沒到,探花郎一向對這種場合興致缺缺,不會來的。 因而沈伯文一進門,便有好幾個上來同他寒暄的。 “沈榜眼,久仰大名啊?!?/br> “沈榜眼也來參加文會?一會兒可要作幾首好詩?!?/br> “不錯不錯,今日文會上我們所作的詩賦,回頭是要印成冊的,到時候沈榜眼可千萬別推辭?!?/br> 沈伯文彬彬有禮地一一應對過去,不見半分失禮,倒是讓方才在旁邊觀望的一些人另眼相待了。 正打算也過來同他說幾句話,門口忽然傳來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沈榜眼文章作的自然是極好,只是不知道這詩才,是不是同文章一般優秀?” 場中氣氛頓時凝固了片刻。 沈伯文轉身看過去,便看到一個穿著靛藍色的儒衫,個子不高,身形清瘦,而且有些太瘦了,兩頰都沒掛住多少rou,倒顯得有幾分刻薄相的人。 他在腦海中回憶了一下,是真的想不起來這是誰。 那人看見他的眼神,就知道沈伯文壓根兒不知道自己是誰,頓時漲紅了臉,語氣也更加尖酸起來:“沈榜眼還真是眼睛長在頭頂上,難道我趙松源的名字還不配被你放在眼中?” 原來這就是趙松源。 沈伯文平靜地想。 他能理解此人會試在自己之前,殿試卻落到了自己之后的憤懣,但卻不代表能接受他這種行為。 況且欽定自己為榜眼的是圣上,他趙松源又有什么資格對自己陰陽怪氣? 他并不是沒有脾氣的人,自家老師也評價過他,說他只是外表看起來溫和,內里卻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兒。 趙松源此時在這里挑釁他,打量的不過是看他脾氣好,妄圖踩著自己成全他的名聲罷了。 而沈伯文卻不可能在這件事上容忍他。 一來若是自己示弱,丟的不僅僅是自己的面子,還會讓自家老師,褚閣老,還有謝閣老幾人對自己的教導與賞識都成了笑話。 二來,自己即將步入官場,入的更是清流中的清流——翰林院,自然不能讓旁人覺得自己是個軟弱可欺的人,這樣的人,能有何傲骨? 因而在滿場人都在看著他時,沈伯文淡淡地瞥了眼趙松源,便直接轉回了身。 竟是徹徹底底地將他忽視了。 第五十六章 邵哲在一邊看著, 原本還在替師弟心急,此時便放下心來。 換了他自己,不會比師弟處理這般處理得更好了。 就在此時, 場內忽然傳來一陣笑聲,頗為突兀,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沈伯文也循聲看了過去, 正巧看見那位發笑的人從角落里出來,朝這邊走了過來。 此人樣貌頗佳, 身量高大,穿著卻甚是花哨,一身紫色團花圓領袍服, 腰間掛了好幾個荷包,走近了,甚至能聞到他身上的脂粉味。 不像是新科進士,要認真說的話,倒像個紈绔子弟。 他走過來,站到沈伯文旁邊, 打量了他一眼, 又轉過去看向趙松源, 雙手抱臂,揚起下巴吊兒郎當極了, 玩味地問:“趙松源?難道是什么值得讓人記住的名字嗎?” 趙松源怒急攻心,剛要開口斥他,他身后的人已經認出來這是誰了, 趕忙一把拉住他, 在他耳邊小聲又急促地說:“這是褚公子!” 這話入耳, 趙松源那口氣是硬生生咽了下去, 臉紅了青,青了又白。 跟那顏料盤似的,煞是好看。 只不過此時已經沒有人關注他了,褚彥文先前不知在哪個犄角旮旯里,也沒人發現他,此時一亮相,頓時吸引了數個想過來攀交情的人來打招呼。 其中二甲進士沒有幾個,多半是三甲的,想通過跟他搞好關系,萬一能打點到一個不那么貧瘠的地方做縣令,也是極好的。 相比之下,沈伯文這個方才的當事人,受到的關注度也減少了許多。 沈伯文:…… 正當他有幾分傻眼時,旁邊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轉過頭看去,原來是謝之縉。 謝狀元靠在身后的柱子上,打了個哈欠,毫無誠意地安慰他:“褚彥文就喜歡這種被眾人圍繞的感覺,不用替他cao心,一會兒就出來了?!?/br> 沈伯文沉默了。 想說點什么,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總覺得文會上發生的事,同自己先前預想的不太一樣? 后面的發展果然跟謝之縉所說的一樣,褚彥文在人群中游刃有余地交際完,就施施然地走了過來。 沈伯文與謝之縉離得并不遠,自然聽得見他們在說什么。 聽到褚彥文將他們說得都滿意離去,但仔細一思考,就會發覺他什么都沒答應。 沈伯文仔細思考了一下。 這是自己沒有擁有的技能。 說實在的,有點羨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