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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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這幅畫,大漠狂沙的高處,掛著一輪皎潔清冷的月,不是他為了任何人而作,是楚禎的笛聲,令他有心而發。 夏侯虞許久未有心神激蕩的感覺了,他立刻擱筆,轉身舉起畫作,對著屋頂的楚禎高喊: “飛飛,下來看!” 倏然與楚禎目光相接,夏侯虞看見,晶瑩的雪花落了楚禎滿頭,每一根發絲好似鑲嵌了點點星光。 楚禎一直帶著笑,看著夏侯虞。 素白色長衫隨風搖擺,身后的月光恰如其分地映在楚禎腳下那一方地,就好似他是從月上下來的仙子,恩惠凡間眾生后,隨時要回到天上去。 夏侯虞心頭一動,只覺得這人是不是也是來恩惠自己的。 正想著,頭頂突然傳來異動。 楚禎緊蹙眉頭,面色慘白,搖搖欲墜。 眼看楚禎馬上就要倒下,夏侯虞幾步上前,接住了從屋頂跌落的楚禎。 “你怎么了?” 掉入夏侯虞懷中的楚禎眉頭依舊緊鎖,面色遲遲緩不過來,夏侯虞問他話他也答不出。 夏侯虞趕緊將楚禎抱進屋,放于榻上。 探楚禎的額頭,沒有預想的guntang,反而是冰涼一片。 夏侯虞轉而去摸楚禎的脈搏,下一刻,夏侯虞心中一震,這是中毒跡象,中的是欒國萬種毒藥中,最毒最狠,且多年來無人研制出解藥的落紅。 夏侯虞目光一沉,收回手,為楚禎掖好被子。 他知道,落紅雖毒性大,但與蕓花相似,平日里顯不出癥狀,發作起來卻如萬只蟲蟻啃食心臟。 蕓花指在要人命,發作時便是中毒者死期,登時斃命,中毒者甚至感受不到痛苦。 落紅卻不同,它是要將人從上至下,從rou體到尊嚴,一一打碎。 先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再是臥床不起無法行動,最后便是將所有的神智思想奪走,只給你留下一具只剩本能的行尸走rou。 直到這時,落紅才會放過中毒者,放他死去。 夏侯虞想過楚禎如今身體衰敗的原因,可能是因為戰場無情,與欒國交戰時受了重傷,卻沒想到是被欒國人下了如此沒有人性的劇毒。 這是把楚禎從天上生生拽進了地獄,讓他永世不能超生。 過了近一炷香的時間,楚禎才稍稍緩和,眉頭逐漸舒展,睜開了眼睛。 睜開眼的第一句話,便是:“嚇到你了?我沒事?!?/br> 夏侯虞扶楚禎坐起:“的確嚇的不輕,剛才怎么了?” 楚禎虛弱地笑笑:“跳上屋頂時,運氣過猛,大概是把我的病激出來了?!?/br> “你的……病,不能輕易大幅度動作?” 楚禎點點頭,算是肯定了夏侯虞的疑問。 “我給你帶了酒,拿進來喝?!?/br> “你這個身子,還喝酒?”夏侯虞沒動。 楚禎見夏侯虞不拿,自己便要翻身下床,還說:“不能讓我毀了節日的氣氛,該陪好友喝的酒,還是要喝?!?/br> “好友?”夏侯虞側身,攔住楚禎,挑眉反問道。 楚禎知曉夏侯虞所問為何,笑著回道:“沒錯,好友。我楚飛飛絕不為旁的什么人吹曲奏樂?!?/br> “好,”夏侯虞把楚禎按回床,“我來拿?!?/br> 不是那日樂怡樓頂的醉花釀,若品醉花釀,需是上好的年份才行,如若不是,楚禎寧可換其他的就酒招待朋友。 所以他偷溜進家中酒窖,偷走了父親珍藏四年的竹葉青,又去街上買了幾提點心,才來的夏侯虞處。 臥榻上只點了一盞昏暗燭火,昏黃的燭光搖搖晃晃,一下晃到楚禎的臉上,一下晃到夏侯虞的臉上。 與屋外的月光不同,屋內的燭火是暖的,酒也是暖的。 當然,心更是暖的。 “你的身子既是此等情況,為何你雙手虎口處有如此嚴重的繭子?” 夏侯虞借著自己的酒勁,更是借著楚禎的酒勁,問出了幾乎要戳穿楚禎的話。 “因為我原來這雙手,就不是吹笛子的,是握槍的?!?/br> 楚禎雙頰泛紅,不知是真醉了,還是因為方才毒發,導致的血氣上涌。 夏侯虞繼續試探問:“你為什么會握槍?” “我沒醉,我知道你在試探我,沒關系,我都告訴你?!背澮琅f面帶潮紅,卻莞爾笑著。 “我是鎮北侯楚謙之子,楚禎。當時騙你我叫飛飛,其實并無隱瞞你之意,只是不想再用我剩下須臾幾年,去執著于不可追的過往了?!?/br> 夏侯虞沒想到楚禎攤牌會這么快,“為什么全都告訴我?” “因為我們是朋友了啊。我從未指望自己可以交到知心知己人,如今遇見凈舟,才發覺有人知心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如此一想,倒是真的不想早早便死去了?!?/br> 夏侯虞半晌不能言語,心中大駭遲遲未散去。 繼續推杯換盞,兩個人聊了很多。 楚禎與他訴說曾經在漠北,快意瀟灑的日子。訴說他認為的長安,他認為的大周,應是怎樣空前的盛況。 更與夏侯虞大談漠北抵御外敵時的陣法兵法。 大周本可不必在小小欒國面前如此卑微,小心翼翼。 楚禎所說,也正是夏侯虞多年心中所想。 他在欒國邊境看了太多欒國騎兵欺壓大周百姓的惡劣,更是為自己故土的軟弱而感到憤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