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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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人了,死的還是欒國使臣之子。 楚禎撇開與自己相關人等嫌疑后,心若無物般討起了謝禮,要酒喝的樣子更是十分理所當然。 他還真是個——自在的人。 夏侯虞心中苦笑一聲,左手倏地被一物裹住。 他低頭去看,楚禎用自己掉落的紅蓋頭給夏侯虞受傷的手心打了一個結。 “多謝公……” “哎——”楚禎止住夏侯虞的話,“再多謝幾句,酒本公子可就不止要一壇了?!?/br> 楚禎注意到夏侯虞嘴角淺淡的笑意,也笑了起來,指指上面,又指指下面,對夏侯虞悄聲說:“下面等你?!?/br> 楚禎轉身欲跑,沒成想被夏侯虞一把拉住。 他疑惑回頭,見夏侯虞氣定神閑,莞爾問道:“若在下拿到這壇酒交給公子,公子可否應承在下一件事?” 楚禎挑眉,未言語,等夏侯虞繼續說下去。 “某從北邊經商而來,見長安繁華盛景,欲長居長安。某見公子自在爛漫,心生艷羨,妄與公子結交為友?!?/br> 楚禎一時怔在原地。 他的朋友說多便三五成群,說少便也是真的無一真正知心知己好友。 交朋友,楚禎向來隨緣,哪怕只有一處能聊上三兩句,他便可與之稱兄道弟。 未遇知心人,他便從不走心。 多年來,真的與他相伴,也只有東宮那位比他年長兩歲,比他更加紈绔貪玩的太子殿下——夏侯般。 楚禎第一次見,有人能將交朋友此等事,如此鄭重、如此珍重。 果真是個有意思的人。 楚禎不回答,夏侯虞便一直認真地看著楚禎的眼睛。 “沒問題?!背潛P聲道,“不過我交朋友素來要點籌碼,免得讓旁人以為我是個輕浮隨意之人?!?/br> 楚禎話未落,旁邊已有幾人嗤笑起來。 如今長安城內,誰不知楚家這位公子是何等的紈绔風流。 楚禎不以為意,反而湊到夏侯虞耳邊:“今日的醉花釀算作你的謝禮,至于做朋友,來日我們以酒定友。你看如何?我可有對得起你的珍重?” 夏侯虞微笑,伸出右手。 楚禎哼笑一聲,并未去握,而是使了三分力拍了一掌,轉身跑到下面,拉住一根紅綢,對夏侯虞揚眉。 意思是:我要這壇。 夏侯虞腳尖輕點,腳踝一旋,輕巧間掛在了紅綢上。 紅綢后果真擺著一壇壇泥封的酒,可酒的前面卻有一個機巧,機巧上像是被用墨甩了許多點子。 楚禎見夏侯虞猶豫了,便問道:“可是有機關?” “沒錯,形似孔明鎖,布滿了些許墨點?!?/br> “墨點?”楚禎低頭思索片刻,突喊道:“將墨點數報給我!” “五、七、十四、二、六……” “足夠了?!背澊驍嘞暮钣?。 夏侯虞向下看,便見楚禎胸有成竹道:“右邊第三壇,打碎?!?/br> 周圍一片嘩然。 死人的事并不耽誤賓客飲酒作樂,引人上去爭搶醉花釀也是樂怡船獨有的戲碼。 可醉花釀是長安城數一數二的名貴佳釀。 夏侯虞定定地看著楚禎的眼睛,那雙眼睛在說話。 它告訴夏侯虞:信我。 夏侯虞不再猶豫,拿起酒壇扔了下去。 碎裂之聲響徹耳邊,眾人皆去看,壇中無酒,是土。 “左二,打!”楚禎又喊道。 夏侯虞繼續,果真,又是一壇泥土。 就這樣打了一壇又一壇假醉花釀,只剩下最后一壇了。 夏侯虞拿起它,望向下面的楚禎。 只見楚禎笑著將紅綢纏在手腕上,拉緊,向夏侯虞示意。 手中拿著真的裝了酒的壇子,本還琢磨如何在綢緞之上穩穩落地,楚禎就用行動給了夏侯虞方法。 夏侯虞順著楚禎拉緊的紅綢,利落滑下。 楚禎松開紅綢,身體順著紅綢的慣勁旋轉。 喜娘服的裙擺飄起,夏侯虞怔愣恍神間,手中醉花釀不知怎的,到了楚禎手中。 再抬頭,楚禎得意地舉著這壇真正的醉花釀。 “謝禮,我收下了?!背澬χ?。 “好酒配佳人,”夏侯虞同樣道,“公子此番,讓某著實欽佩,公子當得起‘驚才絕艷’四字?!?/br> “驚……才么?!背澓孟裥穆┨慌?,窒住了呼吸。 “嗯?”夏侯虞沒聽清。 “無事?!背濚畷r回神,很快便換了副神情,似是想起了什么。 有試探、也有一絲疑惑,進而想要求證。 “你說,將領有錯?!?/br> 夏侯虞點頭,正聲道:“沒錯,我認為,十年前的潯溪之戰,雖是大周勝了,但某認為,主導此次戰役的將領,錯了?!?/br> 聽罷,楚禎方才緊張的目光,逐漸放松,目光中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釋然。 夏侯虞見楚禎要走,用自己受傷的手攔住他,問道:“敢問公子名姓?” 江上恰好飛鳥飛過,帶起一陣戾鳴。 楚禎停頓片刻:“飛飛,楚飛飛?!?/br> 言畢,楚禎轉身便走,沒有給夏侯虞介紹自己的機會。 樂怡船死了欒國使臣之子,外面的紅綢收回,紅玉也回到樂怡船上幫忙善后。 夏侯虞的隨從趁亂上了船,來到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