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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會再去做假設,事實就是,陸廷鎮成功在那群人之前找到她,并可以帶著她出逃。 陸廷鎮的車就在教堂后一條隱秘的路上,他將章之微放在副駕駛,順手扣好安全帶。車上有面包和牛奶,還有一袋yingying的牛rou粒,一袋堅硬耐嚼的魷魚干,章之微咬著面包,伸手扒,又看到一袋糖果,是她在考文垂時常買的一種。 “還有糖,”章之微叫,“你怎么還買了這個!” “你容易頭暈,”陸廷鎮說,“有備無患?!?/br> 章之微已經很久沒有再頭暈。 她童年時候營養不足,剛到陸家那陣時,常容易走路時跌倒,眼前發黑。詳細檢查后,發現沒有太大疾病,有個西醫建議,隨身攜帶糖果,暈的時候就吃一顆。 章之微已經許多年沒有再頭暈過。 陸廷鎮還是準備了糖,習慣性地準備著,防止意外。 陸廷鎮關上車門,疾馳而奔。 車輛沖出巷口,果不其然,有人舉槍射擊,子彈將車殼打出痕跡,車玻璃應聲而碎。 陸廷鎮大聲:“微微,趴下,低頭!” 飛濺的玻璃碎片和沖擊的空氣一同撞入車中,落在章之微腿上、膝上,嘩嘩啦啦地碎裂。 章之微迅速低頭,耳側只聞玻璃霹靂嘩啦一陣破碎聲,陸廷鎮是駕駛員,他不能低頭,左手控著方向盤,右手安撫地拍拍章之微的腦袋。 陸廷鎮什么都沒有說,他身上有手,槍,完全可以反擊,但現在還有微微。 在此起彼伏的槍聲中,陸廷鎮果斷穩住車輛,加大馬力,頂著槍彈,疾馳而去。 章之微低頭,面包烤得松軟,還有牛rou粒,雖然同樣是面包,但和前幾日吃得東西相比,已經算是美味佳肴。她大口吞咽、咀嚼,拼命地吃,想要讓自己快些恢復力氣——她能看到陸廷鎮的槍,可惜于她而言,這東西沒有太大用處。 陸廷鎮不希望她將來要做末路狂花,只教她學習讀書,教她人情世故,卻從未教她搏斗,更沒有教過她如何用槍。 陸廷鎮希望她一生順遂,希望她做正事,從不與她談這些搏命之論。 陸廷鎮只穿黑色襯衫,旁邊是裹著他外衣的章之微。在車中,陸廷鎮庇護下,她終于能夠安心地進食、補充體力。車窗外不知多少敵人,槍彈擦破耳朵,胳膊,陸廷鎮一聲不吭,灼熱感有些灼痛,他卻好似不曾察覺,仍駕駛車輛,一路沖過鋪滿鵝卵石的中心廣場,直接往約克方向去。 瑟斯克規模不大,人口不足九千,這樣小的城鎮,發生如此惡劣事件,警察終于坐不住,一部分不得已開始追捕開槍的人,還有警車緊緊跟隨陸廷鎮。 陸廷鎮打方向盤,他改了主意,沒有徑直從通往約克的大道行走,轉向另一個古老的趕牛道。陸廷鎮開來的車本身就是越野款式,在草地或泥石道路上行駛,絲毫不擔心會側翻,泥石路中照舊平穩前行。瑟斯克的傳統警車仍是底盤矮小、只適合常規道路的那種小車,眼看著陸廷鎮沖進荒野,他們不想翻車,只好停在路旁,望車興嘆。 有人不死心,沖著天空放幾槍,哀嚎幾聲。 章之微還低著頭,她的外套上落著玻璃碎片,陸廷鎮左手握方向盤,抬起右手,輕輕為她拍打幾下,不慎被其中一片刺傷,指腹出血。 他仍將所有殘渣拍干凈:“微微,可以抬頭了?!?/br> 章之微大松一口氣,她剛才吃得東西急切,有些發干,擰開水瓶,咕咚咕咚地喝。 “剛才那幾個鬼佬,叫得像黑猩猩,”章之微說,“果然,我還是討厭這些狼狽為jian的家伙?!?/br> 陸廷鎮只是低笑,他控方向盤的左手有些發抖,默不作聲,右手把控住,目不轉瞬看著窗外景色。兩面的車窗都已經被子彈擊打到粉身碎骨,斷裂破碎處折出晨曦虹光。陸廷鎮借助陽光辨認方位,調整車的方向,仍往約克去。 “慢點喝,”陸廷鎮說,“到約克再請你吃大餐?!?/br> 章之微舉著牛rou粒:“這已是大餐?!?/br> 陸廷鎮悶聲笑,胸口震顫,牽扯著左臂也痛。他忽然慶幸自己今日著黑衣,也不擔心會在微微面前露出端倪。 章之微裹著他衣服,沒有車窗庇佑,車速高時,空氣也徹骨寒冷。 她內里的衣服已經臟了,如今只能依靠他的外套驅寒,仍舊不敵寒意,瑟瑟發抖。 陸廷鎮不忍見她如此受難,說:“還是先去買些衣服吧?!?/br> 聲音低下來:“瞧瞧,冷成小企鵝了?!?/br> 章之微裹著衣服不住打冷顫。 好怪,昨晚夜奔,昨夜明明要比此刻還要寒冷疲憊,她卻感覺不到可憐,今天陸廷鎮這樣說,她自己心底就開始冒出密密麻麻的委屈。 幼小的孩子,自己跌倒時從不哭,因為他們知道哭也無用;父母在時,哪怕只是小小絆一下,也要哭到鼻涕冒泡讓父母抱抱。 “嗯,”章之微裹緊衣服,她吃掉一顆牛rou粒,“好?!?/br> 可惜兩人沒有順利到達約克。 車子停在加油站不遠處,章之微曬著太陽,喝著水。 陸廷鎮嘆氣,按著太陽xue:“油不夠?!?/br> 章之微伸手指:“前方有加油站?!?/br> 陸廷鎮頓住,沉吟片刻:“微微,你身上有錢嗎?” 章之微愣了一下,捧腹大笑:“不會吧?陸叔叔,你也有缺錢的時候?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