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借錢

    八月底，葉芷靈終于收到了秦子風的第一封家書。

    可說是家書，實際上更多的卻是說的軍中的事。

    看完信后，葉芷靈久久無言。

    沒想到漠北的情形已經糟到了這種地步，臨北城居然被屠城，這可是大秦建朝以來的第一次。

    秦子風信中讓她先不要透露消息出去，他已經另外派人傳了軍訊到兵部。

    后宮都不能干政，何況是一個內宅婦人？

    葉芷靈明白他的用意。

    但此次來信最大的事情還是，秦子風讓她調集他們所有能籌備的資金，想辦法暗中收購布匹棉花等物，他要給漠北各部一個最出乎意料的反擊！

    信件的末尾，秦子風簡單的一句：靈兒吾妻，我心甚念，珍重。卻讓葉芷靈又是思念，又是無奈。

    能有秦子風這樣的丈夫，她這一生也沒有白活。

    為了大秦百姓，不惜散盡家財。

    不要問為什么不跟朝廷請求物資，以李皇后和秦子云對秦子風的忌憚，要是能批的下來物資才是怪事。

    李皇后母子巴不得秦子風死在漠北，怎么可能會盡全力幫他打仗？

    葉芷靈暗暗感嘆，還好這幾年她的仁濟和一系列別的產業賺了不少錢，再加上秦子風早就開始準備的，此次對漠北各部的這一場打仗，他們并不畏懼。

    唯一沒想到的是，漠北各部竟然敢聯手屠城，這無疑將給整個大秦極大地震撼。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做好秦子風交代的事。不說幫到什么忙，至少她也不會拖后腿。

    “詩情，你立刻去仁濟將葉奇叫來，我有急事吩咐?！比~芷靈將信仔細收好，叫來詩情吩咐道。

    詩情雖然有些疑惑，不過卻沒有多問，直接就告退了。

    畫意心細如發，試探道：“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

    葉芷靈看她一眼，粉色唇瓣輕卻沉重的吐出一句話：“漠北各部將臨北城屠城了！”

    畫意美目大睜，顯然完全不能相信，低聲驚呼道：“怎么會如此？大秦的臨北城將士呢？”

    “拓跋安被圍困，臨北城守備調派了一部分兵力偷偷潛入草原深處，臨北城守衛空虛，漠北各部趁機殺了進去?！比~芷靈低低的說道。

    屠城，這是多么慘烈殘酷的兩個字?？蛇@短短兩個字卻代表著無數大秦百姓的生命！

    鮮血的教訓就在眼前，漠北的形勢再也不容樂觀。

    秦子風之所以計劃先斬后奏，也是為了以他自己的方式給無辜死去的百姓一個交代。

    如果換成李皇后母子，只怕會迫不及待的向漠北勢力妥協，甚至割地讓城也不無可能。

    他們才不會管百姓的死活，只要這個天下是秦子云的就好。

    “那殿下如今要怎么做？”畫意皺眉苦思，因為自家主子的情況她最清楚，如今又是這樣的局面，這個仗要怎么打？

    “你不必擔心，他早有對策，我們只要按照他說的做就行?！比~芷靈淡淡道，目光看向窗外光禿禿的樹枝。

    漠北苦寒，冬季尤其如此，想來秦子風他們現下缺的不止是保暖的物質，只怕軍糧也有很大的空缺。

    一個時辰后，詩情帶著葉奇急匆匆的趕了來。

    “小姐，這么急將我叫來，可是有急事？”葉奇走得太急，額上還有隱隱的汗珠，可一進屋就連忙開口問道。

    葉芷靈點點頭，示意詩情畫意退下，然后開口：“我要你將我名下所有產業能動用的資金全部調動起來，稍后我會列一個清單給你，你將清單和銀子都私下交給兵部張大人?！?/br>
    “還有這幾年你在江南一帶以及大秦各地經營的人脈勢力，都動用起來，收購當地余糧，用我們的商道全部運往北城?！?/br>
    葉奇大驚：“小姐，這可是你所有的積蓄！”

    葉芷靈抬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國難當前，這些都不算什么，具體的問題稍后畫意會跟你細說?！?/br>
    如今她手里得用的人手也就這么幾個了，詩情畫意兩人不能離開她身邊，做事的人只能是葉奇他們幾個。

    葉奇正色道：“一切但憑小姐吩咐！”

    要幫助秦子風置辦軍中將士的用度，可不止這么簡單，具體事宜就不必一一細數。

    隔日，朝中就收到了秦子風的抵報，臨北城被屠，請求朝廷出兵，蕩平漠北！

    滿朝嘩然，文臣武將各持己見，爭得臉紅耳赤也沒爭出個結果來，秦子云厲聲一喝：“明日再議！”

    眾臣便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而秦子云急匆匆的到鳳鸞殿找李皇后拿主意。

    “母后，這漠北人也太可惡了，我大秦百姓手無寸鐵，他們也下得了手！”秦子云作為男人，不管心性如何，得知屠城之事，依然有些憤憤不平。

    李皇后就淡定得多了，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茶才道：“你急什么？又不是你在領兵。秦子風那么厲害，讓他去打漠北人豈不正好？”

    “可咱們要派多少援兵給他？”秦子云一聽這話，立刻就明白了李皇后的心意。

    李皇后慢悠悠的道：“先讓朝臣吵上幾日，等確定了出兵后，派一個咱們的心腹，路上走得拖拉一些，等到了北城，差不多也就可以為秦子風收尸了。那時候你的人再一馬當先的將漠北人打出去，這個功勞就是你的了?！?/br>
    秦子云被李皇后說得心里很是火熱，是啊，他為什么要幫秦子風？秦子風死了不是更好嗎？

    被李皇后這樣一點撥，秦子云的腦子也轉悠了起來：“母后說的是，反正如今已經入冬，將士們在路上走得慢一點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他秦子風總不能讓咱們違背常理的趕路吧？”

    最妙的是，哪怕被人看出是拖拉了，還可以說戰馬水土不服之類的，反正要理由那還不容易找嗎？

    李皇后欣慰的看他一眼，這次總算腦子正常一點了。

    由于秦子云的縱容，朝中在對漠北出兵這件事上爭論了整整七天，最后一名老將死諫未遂，這才定下了出兵的事。

    然后又是一番人選的爭執，總之，等秦子云派出援兵之時，距離接到消息已經過了半月有余。

    第四百零七章 冬雪

    秦子風那邊催促的抵報雪片般的飛往京城，可率領援兵的人卻有條不紊，慢悠悠的往漠北行軍。

    窗外北風呼嘯，寒風凜冽，屋內卻因為燒了地龍而熱烘烘暖融融的。

    葉芷靈一手撫著已經高高隆起的肚子，一手拿著一本冊子正在細細翻看。

    她手中的這本是葉奇特地記錄的，為漠北提供的金錢和糧食的明細。

    想到秦子風在信中說的，這是他借她的，葉芷靈的嘴角就忍不住的上揚。

    前幾日秦子風又來了家書，感謝她為將士們提供的糧食，并且言明如今大計已定，等到合適的時機就會出兵，殺北蠻子一個措手不及。

    以前葉芷靈對這些并不是很清楚，一直都以為漠北跟大秦一樣，是一個統一的整體。

    可這些時日跟秦子風通信看來，漠北草原是由很多部族組成的草原民族，而漠北王庭則是整個草原上勢力最強大的部族。

    難怪先皇會看不上漠北王庭，他們只是一個部族罷了，雖說自詡是一個國家，可到底還是太弱小了些。

    拓跋安比他父親要更加強大，基本將整個漠北統一了起來。然而，當他提出要對大秦稱臣納貢之時，一直跟他作對的莫爾翰就激烈的反對，并且聯合其他部族判出漠北王庭。

    這才有了拓跋安被圍困在草原深處之事。

    臨北城被屠也是莫爾翰跟其余部族勾結，想要打秦子風一個措手不及。

    只是秦子風提前看破了他的詭計，退而占據北城，與莫爾翰的人遙遙相望。

    寒冬臘月的天氣自然是誰都不想出門的，更別說打仗了，所以至少目前來說，葉芷靈還不用擔心秦子風的安危。

    “小姐，你看看奴婢給小公子做的衣服，你可喜歡？”畫意將剛剛收針的一件嬰兒衣服遞到葉芷靈眼前。

    天氣寒冷，葉芷靈院子里的下人除了自己的差事外，平時都被她要求待在屋里。

    詩情畫意和綠意綠盈幾個更是整日陪在她的身邊，主仆幾個閑來無事，要么下棋，要么看書，要么就是做做針線了。

    當然，對針線半點也不在行的葉芷靈肯定是不做的，每當丫鬟們做針線時，她這個主子就只能看書或者看賬本了。

    但是最近畫意這個丫頭越來越有往管家婆發展的趨勢，只要超過半個時辰，就會立刻出來阻止她繼續看下去。

    不過她也不是直接阻止，而是像現在這樣，用別的事情打斷她，讓她想發火都找不到理由。

    葉芷靈好笑的放下手中的冊子，看向手里的嬰兒衣服。

    這是一件繡著福字的里衣，畫意在白色的棉布上繡上大紅的福字，里面還襯著一件內里，避免刺繡的針線咯著小孩子。

    “嗯，比我好看?！比~芷靈裝作一本正經的道。

    畫意撲哧一聲笑了：“小姐這是夸奴婢還是損奴婢呢？咱們府上誰不知道小姐的女紅，嗯，好到什么地步？”

    葉芷靈故意虎著臉瞪她一眼：“你家小姐就是手殘，你要怪就去怪你家夫人好了。誰讓她只給了我心靈，卻沒給我手巧呢？”

    她這話實在是俏皮，屋里的丫鬟都被她逗得捂嘴偷笑。

    葉芷靈也笑，這樣歡樂的時候也不知還能持續多久，也許很快就會被人打破也說不定。

    越是臨近肚子里的孩子生產之時，葉芷靈的心中就越是慌亂，總覺得好像有什么大事要發生了一般。

    杜神醫近來也說她神思太過，怕是不好，讓她不要多想。

    可人的想法真的不是說阻止就阻止的，哪怕告訴自己不要去想，可一旦睡著，或者在不經意的時候，某些事都會突然涌上心頭。

    “說起來也快過年了呢，時間過得可真快?！本G盈忽然感嘆了一句。

    綠意立刻笑著打趣她：“你還會覺得時間過得快嗎？你不都說時間過得太慢，你想早些看到小公子嗎？”

    綠盈吐吐舌：“在小姐面前你也不給我留點面子，還能不能做好姐妹了?！?/br>
    葉芷靈撲哧一笑，最近跟她們幾個待得久了，她心中的擔憂似乎輕了一些，特別是綠盈這丫頭，說話討巧，做事也伶俐。

    主仆幾人說笑幾句，門外卻傳來寶琴焦急的聲音：“小姐，葉管事派人送信來說，丹鳳姐和丹如姐不見了！”

    葉芷靈挺著大肚子霍然起身，什么？丹鳳丹巧不見了？

    “小姐，當心！”畫意嚇了一跳，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迅速的扶著葉芷靈。

    “小姐，不管有什么事，您都不要激動??！”畫意有些后怕。

    葉芷靈如今已經有了九個月的身孕了，隨時都可能臨盆，這也是為什么她們幾個整天都跟在她身邊伺候的原因。

    原本都說好的，等過了大年初一，夫人就會住到府里來照顧小姐直到生產，可突然卻冒出了丹鳳丹如失蹤的事，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