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他們到底在聊我什么事情……

    他想起了章宇馳，趕緊打開手機，翻到章宇馳的微信，在新的45條消息中往上翻了好一會，終于翻到關鍵的句子。

    “柏老師，你真拿我當外人，談戀愛了都不告訴我！”

    ……為什么今天大家都覺得我談了戀愛。

    柏今意回復：“我沒有談戀愛?！?/br>
    章宇馳秒回，不當音樂老師不知道當音樂老師能有多悠閑：“你是在小看我的消息網嗎？”

    柏今意：“真的沒有?！?/br>
    章宇馳發來一張圖。

    圖片上是一張沾了紅色污跡、掛在教師宿舍樓外晾曬的床單。

    他的教室宿舍房間外，他的，沾有紅色污跡的床單。

    柏今意呆住了，愣愣看了手機屏幕好一會，才回復：“……是紅墨水?！?/br>
    章宇馳：“……在你眼中，我的智商只配和草履蟲比？”

    柏今意：“……”

    章宇馳反過來安慰他：“你放心，這個消息，我已經完全封鎖在我校全體老師的范圍之內，絕不會讓慈父知道，也不會讓慈父有機會告訴你爸爸的?！?/br>
    柏今意：“真的是紅墨水?！?/br>
    “……??？”章宇馳，“那你為什么要把這么可疑的床單曬出來？我還以為你想要廣而告之?！?/br>
    你不會替我廣而告之了吧。柏今意盯著手機屏幕。

    “難道是這樣！”章宇馳突然明白了，“你爸爸一直在催你相親，你不勝其煩，想出這一招來暗示你爸爸你有女朋友了嗎？”

    柏今意：“……”

    章宇馳：“那我是不是好心辦壞事了？要不要我現在暗示下慈父？你放心，我的暗示一定不留任何馬腳，保證讓慈父覺得是自己火眼金睛，窺見真相?！?/br>
    柏今意：“……”

    不。

    求求你，什么都別做。

    他最后把“不用”兩個字發給章宇馳，便收了手機，一路走上天臺。

    真相大白了。

    天臺風很大，陽光也很燦爛，明晃晃的，晃得人頭重腳輕。

    不是小柳老師，是他。

    朝欄桿往下看，底下的花園真袖珍呀，花兒葉兒，都像拿針線繡出來的，底盤還帶旋轉的。

    “砰——”背后忽然一聲拍門響。

    柏今意轉頭看去，看見一對男生女生，像被用雙面膠沾起來一樣抱著進入天臺。

    他們對視上了。

    那對學生呆住了，女學生猛地推開男學生，捂著臉跑了。

    男學生慢了一步，只能尬在天臺門口，看著柏今意。

    “老師，你誤會了……”男學生尷尬說。

    你誤會了……

    “其實我們是清白的……”

    其實我真是清白無辜的……

    柏今意的心，和男生的聲音共振出二重唱。

    但男學生拋下他跑了。就留了柏今意一個人，呆在天臺上，被中午的風吹著，接受地心引力的誘惑。

    要不，還是。

    跳下去吧……

    第十章

    當下午上課的預備鈴敲響，喚醒了大腦對下午上課的警覺時，柏今意終于控制了內心的強烈沖動，慢慢地，倒退著，一點點，從天臺的欄桿邊，回到教學樓中。

    這時他手機震了下。

    他拿出來看一眼，發現是是自己的號，在給自己發微信消息。

    鬧鬼了？

    是鬧鬼了。

    柏今意深深嘆了一口氣，鬼正在他的房間里晾床單，能不鬧鬼嗎？

    他看一眼，簡無緒發消息說：

    “紅墨水太難洗了！你家的洗滌用品太少，我處理不掉，等你下班的時候把這些都帶回來……”

    下邊是一堆化學用品洗滌用品名單。

    為了證明清單有用，簡無緒甚至還補充：“這些是我上網看視頻和阿姨學來的！”

    柏今意拒絕這份清單，并回復：“我買了新床單。老的……”

    丟了，不行，不夠安全。

    要毀尸滅跡。

    柏今意堅定：“燒了?！?/br>
    簡無緒：“這么浪費？”

    柏今意：“所以我又要更努力賺錢了。死亡時間又得推后了?！?/br>
    簡無緒：“柏老師，你雖然是個好人，卻屢屢氣鬼?！?/br>
    柏今意按滅手機，塞回口袋。

    不，我不是在氣鬼，我是在傷害鬼。

    來吧，人鬼互相侵犯吧。

    柏今意和簡無緒互相侵犯了三個晚上。

    每天的半夜三點，柏今意必然被叫醒，必然能夠看見一場由簡無緒傾情演出的“恐怖”大戲，但可能是因為第一次的教訓太過慘烈，簡無緒再也沒有弄出什么不好收拾的諸如紅墨水這樣的東西來了……

    柏今意適應得非常迅速，并開始在被子里藏一些整蠱道具。

    雖然這些整蠱道具一般打不到死神身上，但對冷不丁看見有東西從柏今意的被子里冒出來，死神還是會被嚇上一大跳。

    三個晚上里倒是兩個晚上，鬼沒有嚇成人，人把鬼嚇了下。

    每回交鋒過后，死神便帶著又一次的挫敗，銜恨而去。

    柏今意還以為這樣的相互傷害，會曠日持久一點點。

    但第四天的半夜，已經不需要小鐮刀戳戳，便自動蘇醒的柏今意，眼看著飄在他被子上空的死神，拿手掩著嘴，當著他的面，沒忍住大大打了個哈欠，那輕飄飄的身體，也像風中搖擺的氣球一般，不時歪斜一下……

    “看我看什么?！焙啛o緒注意到柏今意的視線，努力板出一副精英工作臉。

    “困了就去睡吧?！卑亟褚?。

    “誰困了！”

    “我困了?！?/br>
    “嗯……”

    “我要睡了?！卑亟褚庠購娬{。

    “那好吧，今天就放過你了?！焙啛o緒的事業自尊心得到滿足，轉了口風，“讓你好好睡一天，明天再戰，我們君子協定……”

    他又打了個哈欠，搖搖擺擺，消失在柏今意的房間。

    柏今意搖搖頭，懶得管這笨蛋，睡了。

    第二天是周六，清明小長假前的最后一天工作日，這天柏今意下午和晚上都沒有排班，只需要上午去學?？粗缱x上上課就行了，四舍五入，相當于小長假能休息三天半。

    他早上例行早起，兢兢業業地完成工作事項，熬到中午吃了個飯，解放回宿舍的時候，便見死神站在他的門口，正翹首以盼。

    柏今意：“？”

    簡無緒：“你看見我很驚訝嗎？”

    柏今意：“我只是驚訝你竟然沒有直接進去?！?/br>
    簡無緒：“主人沒有邀請我進去，我是不會亂闖的?！?/br>
    柏今意：“可是晚上？”

    簡無緒認真：“那是工作，是我對喜歡的人類的尊重?！?/br>
    柏今意：“?！?/br>
    如果可以，我請求你不要喜歡我也不要尊重我。

    他拿鑰匙開了門，走進去，走兩步覺得不對勁，回頭望去，死神正站在門口眼巴巴地看著他，雖然沒有說話，但渾身上下，無不透露出：

    難道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我們都這么要好了……

    柏今意有點艱難地開口：“……進來吧！”

    簡無緒咻地飛進來，乖乖巧巧跪坐在沙發上，打聽：“下午你有活動嗎？”

    “嗯……”

    “我看過你課表了，你下午沒有課?！焙啛o緒殷勤道，“現在是春季，雖然出門踏青是個不錯的選擇，但忙了一周了，還是先休息一下養精蓄銳比較好，所以還是不要做太耗費體力的事情，不如我們在家里看看電視，簡簡單單的消磨一個下午，好不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