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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敝x依點頭,只要是蘇慕為他選的,他都不會拒絕。 樓上的雀兒看著蘇慕將一塊清淡顏色的布料放進異族男子的手里,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氣,可接下來,他越看越不對勁。 “公子,蘇娘子好像不是在給自己挑選衣裳,看布料的顏色似乎是給她旁邊的那個異族男子挑選的,而且她選的那塊布料,正好跟您是一模一樣的?!比竷哼B忙退回房間里,將這件事告訴了徐云書。 徐云書慢慢放下茶杯,淡眉染上了一絲愁容,片刻后他說道:“也罷,那這件就不要了,我重新挑選一件?!?/br> 雀兒不高興的癟嘴:“憑什么我們還要讓著那個出身低微的異族男子,公子你可是知縣的第六子,身份尊貴,多少人想巴結都巴結不來,為什么還要我們避著人家,不跟人家撞衫?” 徐云書幽幽道:“忘了我說過的話了?這場宴會的主角是蘇娘子?!?/br> 母親年事已高,這個位置做不久了,現在城內又出了一位舉人,不出意外的話,下一任知縣就是這位蘇娘子了,到那時,人們便不再巴結母親,而是巴結這位蘇娘子。 如果這時候不處好關系,母親這幾十年知縣任上做的一些事,萬一被蘇娘子扒出來,那整個徐家都要跟著倒霉。 所以母親才特意辦了這場賞花宴,賞花是假,跟這位蘇娘子處好關系才是真。 而他深知,將母親與蘇娘子之間這段冷漠關系維系住的,就是他。 他雖然是母親的第六子,可說到底只是小侍所生,區區庶子而已,算不得身份尊貴。 若將他送到蘇娘子枕邊,努力侍奉得了寵,吹一吹枕邊風就可讓蘇娘子手下留情,何樂而不為。 徐云書想,若他是母親,若他身處母親現在的處境,他也會將自己推出去吧。 “可是、”雀兒為他叫屈:“可是主角是蘇娘子,又不是蘇娘子身邊的寵侍,咱們犯不著忍他吧?!?/br> 徐云書緩緩一笑,明凈的水眸好似隱山碧水:“你也說了他是蘇娘子的寵侍,我們若對他過不去,就是對蘇娘子過不去?!?/br> 他修長圓潤的指尖在衣架上的布料隨意一指:“就那一件吧?!?/br> 雀兒向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塊淡青色的衣料,青色間又隱隱加了一層空濛的霧色,好似雨后群山蒸發出的水汽,煙雨迷茫倒也襯徐云書清淡的氣質。 “好吧?!比竷褐荒芡讌f,拿了衣裳去找伙計,付過賬后,雀兒回來了。 “蘇娘子走了嗎?”徐云書低頭品茗。 “已經走了,樓下的公子哥們還在低聲議論她呢,跟發春似的?!比竷旱?。 “還在議論?”徐云書平靜的眼眸里泛起一絲漣漪:“看來蘇娘子真的很好看,惹了這么多少年芳心?!?/br> 雀兒笑道:“可不是嘛,公子你去看真的可惜了,我還從來沒見過這么好看的女子?!?/br> 徐云書輕輕笑著,氣質如玉般溫潤:“或許蘇娘子真是美得驚艷,讓人挪不開眼吧,可女子最不值得一提的就是容貌,品行才華哪一樣不必容貌更重要?!?/br> “話是這樣說,可是論才華蘇娘子也不差吧,這幾十年里咱們倦城唯一出的舉人,還是解元呢,至于品行......”雀兒癡癡的笑:“我剛剛偷看她給寵侍買衣裳來著,神態舉止溫柔含情,看起來也是個極好的妻主呢?!?/br> 徐云書失笑:“行了,別想著蘇娘子了,我們也該回去了?!?/br> 雀兒收斂了笑容道:“好?!?/br> 兩人一起下了樓,樓下的小公子們看見是知縣府上的公子,都紛紛避讓。 徐府的轎子已經等候在外,徐云書走進轎子,抬轎的轎婦往徐府走去,雀兒則貼著轎身跟著轎子一起走。 盛夏時節天氣炎熱無比,狹窄的轎子里更是悶熱,不一會兒額頭上就冒出了汗珠,汗水浸濕了里衣極不舒服的黏在肌膚上。 徐云書坐在轎子里感受著濕熱的空氣,仿佛間又回到了母親與他徹夜相談的那個夜晚。 “書兒,你是母親最疼愛的孩子,本來這件事我是不想讓你去的,可是我膝下幾個孩子里,唯有你正在適婚的年紀,也只有你最通情達理,我會設法將你安排到蘇慕的宅里,位份或許不高,但你要為母親爭氣,早點讓她喜歡上你,最好快點懷上她的長女,正好以后她顧慮著孩子也會放母親一馬?!?/br> 徐云書垂眸,想起母親對他和藹的教導,他心中只覺得苦澀。 母親若真的疼愛他,又怎會將他送給蘇慕?這樣說不過是敷衍罷了。 她心中真正疼愛的或許只有正室夫郎所出的一兒一女,至于他其余幾位庶出哥哥,都被正室夫郎別有用心的嫁了。 有些命好,嫁給了富商做正室,有些命薄,嫁給了年老體衰的鄉紳做續弦。這些母親不是不知道,她不在乎,所以不想管,只想收取高昂的彩禮錢罷了。 徐云書無助的靠著轎子。 他沒有繼承父親勾人的美貌,只能稱得上一句耐看,這樣的他如何跟蘇娘子身邊的寵侍爭寵。 一縷薄風吹來,撩起了遮擋的窗簾,外界街市上的喧囂與熱鬧一瞬間涌了進來,但徐云書睜大了眼,正與他迎面走來的蘇慕。 她身著淡雅素衣,微微側臉與旁邊的寵侍說笑,眉眼溫柔含情,素雅淡然的衣衫與她的笑容融為一體,像被雨水澆透了還在滴水的芭蕉葉,撫凈了燥熱的夏日,帶來盈盈淡香的微風,剎那間周圍一切繁雜的聲音都消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