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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罪上加罪,蘇培跟著干了一整杯。酒一下肚,一股熱意上涌,連著五臟六腑都快起火,他趕緊舀了半碗雞湯喝了兩口,去中和酒的辣味。 胤禛笑看著蘇培,慢吞吞地替自己倒酒,說道:“這段時日,你辛苦了,多吃一些,廚房里準備的菜,估計都合你的口味?!?/br> 這句話說得蘇培被壓下的酒,重新翻涌上來,差點沖破他的厚臉皮,讓他的臉變紅。 廚房里蘇培去多了,給胤禛備下的飯菜,都照著他的建議來,清淡葷素搭配得當。 胤禛覺著好,便由著蘇培安排了下去。久而久之,蘇培吃什么,總會讓胤禛嘗一嘗,到了最后,兩人的口味相差無幾。 蘇培見到胤禛倒酒,裝模作樣提起自己的酒壺走上前,恭敬地說道:“爺,讓奴才來?!?/br> 胤禛不客氣拍在了蘇培手上,哼了一聲,說道:“你酒壺里的酒,別想往我這里倒。不差這么點酒,你酒壺里的沒了,再重新上就是?!?/br> 蘇培見小計謀沒得逞,訕訕笑著退了下去。得,認命自己喝吧。 這一場酒,胤禛估計是憋得太久,讓他徹底痛快發泄一場也好。 說起來,胤禛其實挺寂寞的,能敞開心扉說話的人,好似只有蘇培這根獨苗。 胤禛身邊不缺人,前呼后擁,光是謀士師爺之類的都一大堆。不過,他們大多數都做些文秘書寫工作,真正能出主意的不多。 再加上他們有所求,彼此之間的關系太過微妙,胤禛與他們,還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至于胤禛陣營的官員,他就更不可能與他們推心置腹了。除了要演禮賢下士的大戲,哪怕是醉后之言,肯定是精選之后的話。 蘇培就不同了,他是奴才,是謀士,更是太監。 太監是最重要的一點,權財色,對蘇培來說,都用不上。 他出不了仕,沒有后人繼承他的財產,沒了根沒了蛋,美色對他來說,能看不能用。 蘇培想清楚之后,更是想哭了,他委屈得很,不知不覺,自己已經喝了好些悶酒下肚。 胤禛靜靜看著蘇培自斟自飲,看著看著,嘴角就忍不住上揚。 蘇培先前一先告罪,胤禛心里就大致有了數。果真,平時蘇培那張總是掛著斯文笑容的臉,此時多了幾分別的表情。 前后不過幾杯酒,他原本白皙的臉,好似更加蒼白了幾分。胤禛抬眉笑,原來他喝多了不上臉,除了眼眶有點紅,簡直跟無辜的白兔似的。 胤禛很得意,這只無辜的白兔,只有他清楚有多兇殘,十四在寒冬臘月,還在路上奔波呢。 想了想,胤禛喝完了杯中酒,隨口勸了幾句:“你吃些菜,先別喝那么急?!?/br> 蘇培腦子還算清醒,行為卻不大受他控制,努力晃了晃腦袋,說道:“奴才多謝爺關心,奴才沒事?!?/br> 胤禛想起這些年蘇培的功勞與付出,心中到底一軟,倒酒陪著他喝了幾杯。 蘇培潛意識里告訴自己不要再喝,手卻不斷舉起來,一杯杯喝完,清醒已經放棄了他,跑到了九天云外。 聽到胤禛說到什么這一場酒喝了,就要振奮起精神做事,前面還有更多重要的事情,要需得謹慎又謹慎。 蘇培立刻豪氣沖云天,大著舌頭說道:“怕個逑,怕個逑......” 胤禛被蘇培唬了一跳,看到他搖搖擺擺站立不穩的滑稽樣,忍不住笑了出來,朝他擺擺手,說道:“你快坐下,別摔了?!?/br> 真的怕個逑,這是蘇培深深壓抑在心底深處的想法,他卑躬屈膝太久,奮斗一場,到頭來卻一無所有。 旁邊高幾上擺著白玉細頸瓶,蘇培定睛看著,搖搖擺擺走上前抱了起來。 胤禛也沒阻攔,只莫名其妙看著他。 蘇培把瓶子拿得遠了些,瞇縫著眼睛打量:這個看上去,怎么那么像可不描述的某處呢? 不可言說之痛,隨著酒意洶涌襲來。 蘇培來回上下撫摸著瓶身,臉貼上去,冰冰涼涼的好舒服,他眼尾愈加猩紅,淚濕了眼眶。 不停地,反復荒腔走板哼唧:“擦干心中的血和淚很,留住我們的根......” 胤禛斜倚在椅子上,起初看得樂不可支,一只手握著酒杯,另一只手的手指,隨著蘇培的節奏,輕輕點著膝蓋,不時提醒一聲:“喝多了啊,別喝了?!?/br> 聽著聽著,覺著蘇培不大對勁,放下酒杯,撐著椅子扶手站起身,走上前背著手,斜著頭仔細一瞧,看清蘇培濕漉漉的眼睛,心里一咯噔。 以前看到他哭,胤禛還記得是他挨打的時候,那次是真哭。后來的哭,都是他在坑人,或者裝。 兇殘的白兔,這次居然真哭了。 再仔細聽了一下,聽清蘇培在念什么根不根,胤禛愕然片刻,待明白過來,一時之間,心情十分復雜。 咳了咳,清清嗓子,胤禛覺著很為難。這件事吧,作為男人,他真不知道怎么開口相勸。 心里默默想,明兒個差人,去把蘇培凈身時,留下的命根子替他拿回來,他拿到手中,興許能稍微解開些心結,下輩子做個完整的人。 旋即,胤禛又想到,蘇培不缺錢,肯定早就把寶貝贖回來了。 左思右想之后,胤禛輕輕拍了拍蘇培的背,語重心長勸說他:“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你現在這樣就挺好,腦瓜子聰明,還不會長胡須,白白凈凈顯年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