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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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簡霓醒了,沒斷片,記憶仍新。 只有邊上那人表情管理沒到位,渾身上下散發著自個兒心情極度差的躁郁氣息。 瞅著她醒了,也沒理,甚至于一個眼神兒都沒分過來,眼鏡仍架鼻梁上,專注看茶幾臺面的筆記本。 算是宿醉,但身上清爽,可見那人就算鬧著氣兒也會給她收拾干凈。 簡霓起來卻沒打算第一時間到他面前,反而去浴室沖了澡,拿著毛巾邊擦頭發邊出來,帶出一室潮熱水汽。 到池遠灝跟前,蹲下,腦袋斜,一鉆,整個人就成了被他圈在身前的姿勢。 擦發的毛巾丟一側,兩腿岔開,跨坐。 他沒動,眼神依舊盯屏幕,喉結滾動。 “池遠灝?!?/br> 安靜。 再喊兩聲,照舊。 得,鬧上了。 披散在身后的長發洇濕了T恤,舌尖頂頂上顎,“姓池的?!?/br> 語氣不太高興,擺明了“你再不理我那之后都別搭理”的態度。 下一秒,理了,但這回答就不是簡霓想象中的了。 “你昨兒晚上,抱著人不肯撒手?!?/br> “······”失語,很快應:“女孩子的醋也吃?” “喊著和人一塊睡一屋?!?/br> “······我有嗎?” “給我腿蹬出淤青,說你今兒晚上就和學姐過,男人甭管?!?/br> “你是不是編的?” “我有視頻?!?/br> cao······ 他撂出這句時低頭快速瞟她一眼。 簡霓沒注意,也錯過他眼里的笑,滿心想的都是怎么還錄成視頻了,心虛得很,因為她沒斷片兒,池遠灝說的也都是真的。 昨兒晚上周騏峪和池遠灝倆人要給她們帶回去時,兩女孩兒一個嗷得比一個狠。 心一虛,說話就沒了底氣。 “怎么哄你?” 難得,簡小姐也會放下身段主動哄人。 池遠灝再低頭,笑意擴大。 半小時后。 亮白微光斜射而入的臥室,二十六度的空調,半開的窗,潔白大床,以及床榻間交纏的人影。 “池遠灝我真他媽信了你的邪?!?/br> 光滑裸露的背朝上,手腕受力被壓著往下,側過臉,腳繃得死緊。 然后,猝不及防,又一下力,緊繃的腳背在力道沖撞下霎時松開,伴隨簡霓的一聲叫。 他愉悅得很,回應的話語飄蕩在臥室內。 “簡小姐,哄我的方式一如既往深得我心?!?/br> 池遠灝最后是爽了,但也被簡霓勒令直到婚禮結束都不能再碰她。 ······ 婚禮當天,簡霓受廝悅邀請當了攝影師,但任務并不繁重,廝悅要求也不高,抓拍一些畫面即可。 婚禮場地就搭在海邊,周騏峪全程盯梢,據說半個月前就提前飛到此地,從搭建開始到結束,就連流程都親自盯。 淺粉色地毯從別墅門外一路鋪到了外頭,腳下松軟金色細沙,眼前碧海藍天相接。 白云,艷陽,海浪,樹影,一眾賓客好友,再好不過的場景。 這是簡霓出席過最獨特的婚禮,新人也是她見過的所有伴侶里,最為般配的。 新娘不知是何緣故,并沒有家屬帶著出席,反而是一個人,單手拿著捧花,一手垂身側,輕盈提著婚紗裙擺,步伐輕快。 她剛走上臺階,盡頭的周騏峪便等不住,先邁步,上前迎她。 出乎意料又盡在眾人意料之中的行為。 簡霓抓拍下廝悅笑意盈盈將手遞過的畫面時,身側人群同時也傳來一道調侃反問:“就知道騏峪不按規矩來,之前不白排練了?” 而新人互相挽著手臂路過這一邊時,簡霓則聽到來自于新郎官的聲音。 他說:“怎么可能讓你一個人?!?/br> 山水萬程,路途遙遠,會陪你。 所以即便是極短的一段路程,也要陪你。 當真是一對璧人。 江景西平時吊兒郎當的,今兒格外正經。領帶束緊,西裝筆挺,當了這場盛世婚禮的司儀,捏著話筒態度極為認真重視。 直到兩位新人交換戒指時,周騏峪抬手將廝悅的頭紗撩至后,再伸手,從她頸前拎出一條項鏈,上頭串著枚戒指。 項鏈解開,戒指滑落手心。 江景西這司儀當的有模有樣,這時候還會活躍氣氛:“新郎官你挺不守規矩啊,哪有提前交戒指的?!?/br> 底下哄堂大笑,紛紛打趣。 周騏峪不管,他今兒從頭到尾嘴角的笑就沒落下過,接了一堆人的調侃。 簡霓的相機鏡頭一直對準臺上的二人,調試鏡頭對焦著,中途還接了池遠灝遞來的水,但她沒喝,轉手放一邊,是真沒渴,也不累,遇到賞心悅目的模特兒,她只想一下拍個夠。 這一幕極好,斜陽染了新娘的裙擺,新郎的肩背。 兩人微微低頭,眼神觸到一起,相視而笑,銀色戒圈緩緩落入對方指間。 “我和你,最般配?!?/br> ······ 傍晚,簡霓沒跟著他們鬧新人,也沒在前院烤rou,一人提了瓶酒上天臺。 今兒的婚禮畫面一直映在她腦海里,遲遲消散不去,不知是否是因為模特兒太過對味又養眼,以至于她還沉浸在當時的歡欣情緒里,一時出不來。 胳膊抵著天臺邊的欄桿,手指一下又一下穿過額角發間,夏風熱乎,空氣中混著淡淡咸澀氣息,簡霓想不通自己的情緒從哪來。 低頭,恰好能看到池遠灝從前院推門進來,環視一圈,大概是沒看到她,問了梁奚,梁奚搖頭。 他將手插入一側兜,折過對方身邊,下一秒略有所感抬頭,便與身處叁樓天臺的簡霓對上目光。 池遠灝身側是不斷來回經過的好友,各個手中有酒,嘴里有rou,唯獨她,喝得酒瓶子快要空,什么也沒有。 簡霓看著他身影消失在前院,走入廳內,大概要直往叁樓來。 也就在這一空檔里,酒精沾染過的大腦一瞬間想通。 她和池遠灝在一起,談了將近叁年,但他從沒對她說過未來要娶自己。 也不是感受不到他對自個兒什么態度,只是關乎一生的承諾他沒給過,簡霓不知怎么的,心中沒底了。 “在生我氣?!?/br> 他很聰明,也不只是聰明的原因,還有一個,是格外懂她,世上最懂她。 幾乎是剛到她面前,篤定的話便出口。 “說說你認為我生氣的原因?!?/br> 不承認,也不否認。 還拎起酒瓶子,打算喝下最后一口。 “回去就結婚?!?/br> “咳!” 簡霓剛把酒灌入喉,池遠灝一句話把她給嗆得一下全咳了出來。 “你沒到法定年齡,別想。就算到了,你也別想?!?/br> 怒瞪他,那股火竄起來了,想著他怎么可以這么隨便就說出口。 “簡霓,今天的婚禮我知道你心里多動容,只是你脾氣倔,你有情緒也不會和我開口說,特別還是這種事兒?!?/br> 池遠灝使了力扯開領帶,黑西裝襯得他身段更加正,語調也頗為嚴肅。 “你大概忘記了你和柴亓說過的話?!?/br> “什么話?” 一懵,撩發的手指同時停住,怎么扯到柴亓。 “柴亓知道我倆的事兒時,先給我攤牌,說了國外某次局上,你喝多說的話?!?/br> “我說了什么?” 不會是什么中二言論吧,一下皺起眉,柴亓這人怎么什么都說。 “他說你防備心重,笑我以后會不容易。你那晚說,其實除了你爸媽,從沒信過白頭偕老,是想談沒錯,但也因為有過這個念頭,所以跌過跟頭,摔落谷底?!?/br> 行,簡霓想起來了。 一間生意經營并不景氣的清吧,一處狹窄的角落,一桌的酒瓶,一個趁著酒醉吐露心聲的她。 她那天對著柴亓一遍又一遍的問,自己真能談到很棒很好的一段戀愛嗎? “我不要從未挑明的感情,不要曖昧不清的關系。我要光明正大,要名正言順,更要順理成章。嘴上說著不信永遠,但我是真想,也是真的想試試和一個人從頭到尾是什么滋味兒?!?/br> “我這人矛盾,我想要永遠,但不想要嘴上的永遠?!?/br> 回憶戛然而止,腦中聲音也暫時按下暫停鍵。 池遠灝看她似是想起來了,繼續,“光明正大,名正言順,順理成章,我都給你。你不要嘴上的永遠,我不提。那么,我的行為還不足以證明,我想跟你有永遠嗎?” “你不肯和我回去見我父母,但他們早知道你,每年都能收到從你這寄去的禮物,不過從沒見到人,次次對著我念叨你?!?/br> “什么······” 原本,面對他突如其來的坦白,簡霓就已招架不住,更別提這一茬。 她可從沒給他爸媽買過東西······ 這人又背著她做了什么。 “也就是讓他們了解一下,我喜歡的女孩兒,很好,非常好,也是最好?!?/br> 這話特黏糊,簡霓聽得臉發紅,心結一下解開,但嘴上還要傲嬌兩句。 “你再委屈委屈,法定年齡沒到,別急著上位?!?/br> 其實也并不是沒有永遠,其實她也是能和一個人一談便是永遠的,對嗎。 想通這點就沒什么了,簡霓伸手勾勾他手指。 夏夜的風拂得她臉熱,酒意醉人,她抬手摟他脖頸,主動送吻。 “稀奇,簡小姐還知道我也會委屈。不如趁早進我家門,名字移我戶口本上,怎樣?” “你在求婚嗎池遠灝?這么不正式?!?/br> “高叁那年求過,你不記得?” 簡霓照他手臂打一下,“我哪有不記得?!?/br> 怎么可能不記得。 “當時我說,四季日出,都要陪你一起賞過。這才幾年,簡小姐這么快忘記了?” “我沒忘記。那你現在,再問一次?!?/br> 池遠灝側頭看她一眼,那一眼極快,沒有停留。 “簡小姐,現在想要再一次問你。以后,天邊的日月升降,海面的潮起潮落,我都想陪你一同看過,直到你膩了為止,你愿意嗎?” “我愿意?!?/br> ······ (番外篇完) 一個遲來的番外,或許已經沒什么人關注這本文了,但還是想說,謝謝你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