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不聽勸。
司懸沒想到這句話從她口中說出來,這么突然,又這么不假思索。 他呆在原地愣了半晌,蹙眉問她:“你在發脾氣嗎?” “沒有,我很清醒?!背酪庹f。 她怎么會看不出來,司懸喜歡她呢。她不是傻子,只是在約定好的身份下,她不愿意往那方面去想。 “為什么?” “你覺得呢?”忱意說,“你不想只和我這樣對吧?!?/br> 話既至此,司懸點頭,不意外她的領悟:“你知道?!?/br> “所以更不能,我們不是一類人?!背酪庹f。他在各個國度自由地穿梭,有知名校友,在企業身居高位。她只是來大城市發展的普通小鎮姑娘,拿著得過且過的薪水,空有些理想卻離得太遠,以至于只是理想。 當炮友可以,當情侶,實在不匹配。 司懸大概明白她的想法,抿住嘴唇,還是為自己爭取一番:“但我的條件,其實作為……” “那不一樣——”忱意的聲音雖然壓低,調子卻很高。 司懸的條件在哪里打著燈籠都難找,而他又喜歡她,這其實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墒前捉o的餡餅,怎么可能容易吃。不是她八點檔看的太多,他們經濟基礎不一樣,生活背景不同,導致的消費觀迥然不同。最簡單的,他在職場打拼可以不計后果,最差不過是繼承……她不知道是上億還是十億甚至是百億家業,而她沒得選擇。 他們身份的懸殊,也許注定這只是一場沖動的戀愛,可能不出叁五月,就會消磨得一干二凈,滿地雞毛。她會像做了一場豪門的美夢,醒來摔得粉身碎骨,與此同時,有些東西也會被抹除。 特別是當人聽說他們如何認識,而她的事業又尚未完全起步。 從此,以色侍人攀上高枝的幸運兒,反正有靠山所以什么都不用愁的好命女,到大城市打拼這么久終于找到捷徑站穩腳跟的心機角色,種種標簽會一個不差地打到她身上。她的智力,她的才能,她在公司里付出的一些努力最后都會自然地被歸納為司懸的效應。 她不想要這種東西。 他不是不好,反而是有些太好了。 “可能我就是這么矯情的人吧?!背酪舛寄芟氤鰜?,有多少人恨鐵不成鋼地戳著她的太陽xue,說沒見過你這種不知好歹的,“對不起?!?/br> 司懸的心隨著她的話語沉進池塘:“沒關系?!?/br> 雖是發澀,但他說不出來更多的話。 他不能說他“不介意”,因為顯然忱意很介意,而他無法妄自替她改變感受。 但說他心涼,也是同樣的。 “我本來以為你是塊石頭?!彼f,是石頭就有捂熱的那天,可忱意不是石頭,相反有著七竅玲瓏心,他的一切自信和以為都會變得毫無意義??梢驗槌酪膺@兩句話就放棄,更不可能。司懸能擁有今時今日的成績,大概歸功于他的反骨,不見黃河不死心的勁頭。 他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不聽勸。 “我先送你回家?!彼緫衣冻瞿切娪?,帶著不容置喙的語氣說。 忱意著急了:“你到底聽沒聽懂?” 他點頭:“意思就是因為我喜歡你,所以你現在連炮友都不想和我做了?!?/br> “難道你還能在說完這些話以后毫無芥蒂地跟我上床嗎?”他們都有些不顧這里是商場,好在兩人挪到客流稀疏的邊角處,說話聲音也不算大,傳不到第叁個人耳中,“你能心甘情愿,因為要顧及我,而去強行降低你的生活水平嗎?” 忱意還是感覺不大自在,司懸家附近,總感覺隨時都有可能像剛才一樣冒出來一個熟人,把他們的談話聽去。 “我能啊?!彼侨绱苏f,對他而言這和之前本無分別。 “我跟你沒法聊!”忱意陷入煩躁。 她實在是沒見過這樣的,怎么都講不通一樣,斬斷這段談不出結果的對話,扭頭走向電梯。司懸提步追上,與她并行,問:“先回去,別的以后再說?!?/br> “以后以后以后……我們沒有以后了,你懂不懂啊?!彼洁?。 或許是因為沒底氣,聲音小到他都聽不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