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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里的她回到了曾經記憶中那段最美好的時光,女孩扎著高馬尾,臉上還有著可愛的嬰兒肥與蘋果肌,穿著二中的經典條紋藍白長袖長褲校服,不似現在的模樣。 清晨工作忙碌的爸爸難得休假在家,會帶著從外面一早買來的早點看著她一口一口地吃完,再替她檢查一遍昨日老師布置的作業本是否帶齊,最后會親自把她送到校門口微笑著和她說再見。明明已經是高中生,卻老說在他心中他的遙遙一直沒有長大,老叫他們cao心。 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聲音在她走進校門那刻后逐漸模糊遠去,慢慢變得如消散在空中的泡沫般無法捕捉抓住,隨著泡沫劇烈的搖擺,周遭音量驟然增強,一道直入耳底的沖鋒號伴著《義勇軍進行曲》響徹在全校周一的例行升旗儀式上。 二中學子密密麻麻的排隊站好,目視前方國旗在升旗手手中有節奏地跟隨著音樂緩緩上升,路遙也將目光牢牢鎖定在這個被無數道眼神聚焦著背對人群的身影。 學校規定,每周升旗手是由當周周考高三學生里年級排名第一的同學擔任,而這個人自打轉校過來后已經蟬聯了四周年級第一的寶座。 男生的背影略顯消瘦,透過一件洗的發白的舊款校服外套,一對好看的蝴蝶骨在衣服里若隱若現,校服褲子明顯寬松了一圈,長度也不合適,多出來的一截褲腳被他整整齊齊地挽起,頭發是干凈利落的短寸,雖然樸素卻十分整潔干凈。 教導主任例行就高三學子沖刺階段重要事項及上周周考情況上臺進行常規通報發言,并著重對這位蟬聯四周年級第一的升旗手進行了重點表揚,引起高三生們一陣窸窸窣窣的討論。 “這人什么來路啊到底?連續四周,難不成天降學神?” “害還真不好說,我聽說啊是他在原先的學校里混不下去才過來的。噓都別說出去啊,我也是聽我隔壁學校一哥們兒說的?!?/br> “你在逗我?學霸的話怎么可能混不下去?!?/br> “好像是家里有點問題,學費沒交齊。我這也是聽說啊聽說,別當真?!?/br> “這......” 周遭討論聲漸漸弱了下來,路遙聽著隔壁高年級同學的討論聲,望著臺前還沒轉身的男生微微出神。原先泛舊的衣衫似乎成了那些討論的佐證,高三作為學習在校生涯里的關鍵一年,要不是有萬不得已的原因,憑借他那么好的學習成績怎么說應該也不會轉學吧。 很明顯,他的同學們還沒有完全接納一個空降大神,無法把他劃在自己人的集體陣營里,討論起來隨意的就像談論今天天氣一樣,事不關己滿不在乎。 對青春期的少年們來說,成績就是他們在學校地位里最有利的資本,不論是優等生還是學習成績相對較差的學生,更甚是在外廝混翹課的,都有一套完整的階級排序和分工。而這個人的到來就像在一汪表面平靜無波實則暗潮洶涌的清潭里投下的一顆石子,一旦沒入水中就會掀起層層波瀾。 直到教導主任讓他作為優秀學生代表,向底下的同學或學弟學妹們進行學習感想交流時,上午九十點的朝陽斜打在他的臉上,為他清晰堅毅的輪廓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金邊。他迎著陽光從黑暗處遲遲轉過身,反復松緊的雙拳終牢牢抓緊,同時掩蓋住眼底下一閃而過的陰霾。 路遙站的近,她知道,他聽到了,終歸還是有所介意的吧。 還待憑借記憶捕捉到男生的模樣,一串格格不入的鈴聲橫插進來完完全全占據了整個畫面的主導地位,升旗儀式瞬間被突兀的響動拆解成四分五裂的碎片散在腦海角落里,再也拼湊不起來。 路遙緩緩睜開眼環視了遍四周,是她最為熟悉的地方,方才的夢卻怎么想也想不起來,只能依稀捕捉到個別如流星般剎那閃過的只零片段。 一旁手機的專屬鈴聲還在響個不停,路遙一只手扶著右腦太陽xue看了眼時間,凌晨三點。接通電話的一刻,語氣無不透露著還沒睡醒的慵懶迷糊:“暖暖啊,你知不知道現在是什么時候呀?不僅夜不歸宿,還在這兒擾人清夢,說吧,大半夜給我打電話什么事兒?”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再開口時接電話的是一道如冷泉般的男聲:“是我,沈時清?!?/br> “怎么是你,暖暖呢?”路遙心底生出一絲不祥的預感,沈時清一向對宋暖的追求唯恐避之不及,今天拿暖暖手機給她打電話是個什么意思,還再待問些什么,那頭沈時清已經開口簡單快速地說明了情況。 “她突發急性闌尾炎需要手術,你過來照顧一下她吧,我還有事先走了?!?/br> 沒過多久路遙就收到了沈時清傳來的醫院地址和病房號,來不及細想,路遙迅速爬起來匆匆洗了把冷水臉拎起包就跑出了門。 等她趕到的時候,宋暖已經做完了手術,穿著寬大的病號服正躺在病床上熟睡。昔日明艷充滿活力的臉因為疼痛與手術而微微泛白,路遙靠近床沿調緩了輸液的速度,再把特意帶來的暖寶寶放到宋暖的手下使之握住,原本冰冷的手這才有了些許暖意。 路遙輕輕關上房門看了看卡上的余額,暗暗松一口氣,還好,錢應該是夠的,“您好,我這邊來幫急診三床的宋暖繳一下費?!?/br> “稍等,我幫您查詢一下?!崩U費處的值班護士效率極高,沒一會兒就有了回復:“您好,她的費用已經全部交齊了,沒有欠繳費用?!?/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