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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自己也是時候與他重逢了。 她往前走了幾步,而后就感到林皓伸手,緊緊拽住了自己的衣袖。 她側頭看他,他也看著她,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靜,只是平靜之下涌動著浩瀚暗潮,痛得難以遏制。 他沒說話,因為已經說不出話了,但凡說出一句,恐怕每個字都要顫抖。 他不愿在最后的時刻對她示弱,他知道,她也不希望看見自己示弱。 他終是緩緩松開手,牙關咬了又咬,艱難地告訴她:“去吧?!?/br> 去吧。 生與死都是選擇,而他的責任,就是尊重她的選擇,完成她無論如何都要去做的事。 所以,就不講再見了。 身后,方格予靜默而立,寧樂樂在戴舟懷里哭成了淚人。 駱白櫻沒有再回頭看一眼,櫻花法器光芒耀目,撕裂開前方濃霧,載著她前往萬相之靈所在的方向。 她穩穩停在了云翳繚繞的半山腰。 聽得萬相之靈嘲諷道:“你是來見莊廷文最后一面的?很可惜,他現在出不來,也不可能再幫得到你了?!?/br> “我遲早能見到他,輪不著你cao心?!瘪槹讬颜f,“我這次來,是來兌現承諾的?!?/br> “什么承諾?” “讓你乖乖讓出這具身體的承諾?!?/br> 萬相之靈陰惻惻地笑了起來,它揶揄地問她:“是不是莊廷文這些年寵你寵的,讓你覺得自己無所不能?你以為你們聚齊了,就能阻止我統治空間?我早警告過你,我是自然力量之首,別說是你們三個,再多出十個也只是白白獻祭——你這么做,無非是把死期提前罷了!” “說得對,莊廷文確實寵我,我也確實覺得自己無所不能?!瘪槹讬岩残?,可眼神卻像是極地空間亙古不化的雪,冷得徹骨,“沒關系,死期到了最好,反正我也活夠了,如果能帶上你一起,那就更好了?!?/br> “呵,癡人說夢?!?/br> “不如你來試試?!?/br> 說完,她摘下了自己的耳釘,深紅的紋路沿著她周身的每一處血管向上蔓延,直至將瞳仁也染成火燒云一般濃郁的顏色。 銀槍在手中成型,強光穿透云層,是給地面隊友們的開戰信號。 星辰鎖懸于半空,寧樂樂一箭射去,正中鎖心。 光芒瞬間籠罩了林皓,林皓果斷在刀刃上用力一劃,隨即將溢出鮮血的掌心,按在了腳下的土地。 眼看著他的血正在被源源不斷地吸收,方格予立刻抬手扶住他的背,開始使用治愈之力。 禁錮之力施展時席卷了漫天罡風,仿佛無形鎖鏈,從四面八方朝萬相之靈遠赴而去。 這分明是豁出命去瘋狂疊加的強度,縱然是萬相之靈也感受到了威脅。 它意識到哪里不對勁,這或許并不是強弩之末的垂死掙扎,而是一場視死如歸的浩蕩賭局。 是專門為它設下的,同歸于盡的局。 黑氣自體內向外狂涌,暗光閃爍,正有數不盡的野怪惡靈,咆哮穿梭在它高展的雙臂之間。 它幾乎吞噬了整座黑白禁地的亡靈,融為了自身的一部分。 而現在,它要趕在被禁錮之力限制行動之前,殺掉駱白櫻。 大約是錯覺吧,明明此刻只能隱約辨認出駱白櫻的輪廓,它卻依然好像看見,她站在那里,露出了高傲而輕蔑的微笑。 她舉起了那柄銀槍,如雪幕里燃燒的烈焰,槍尖一道光,點燃了這永無止境的夜。 ……然而。 出乎意料的是,槍尖對準的目標卻不是它,而是她自己。 “一路走好?!?/br> 銀槍脫離掌心在風中高懸,利刃剎那間穿透了她的身體。 血與赤光交融,在繼承者瀕死之際,傳說的鎮壓之力終于完全釋放。 萬相之靈從不知道,原來當真有克制自己的辦法,它發瘋一般試圖掙脫禁錮,發出憤怒絕望的嚎叫聲。 但經繼承者獻祭的鎮壓之力,遠比它想象中更加可怕,如同天罰降臨,無處可逃。 它朝駱白櫻所在的位置撲去,卻在中途被迫脫離莊廷文的身體,被另一股禁錮之力拉扯著停在了高空。 環繞的惡靈接連被燃燒殆盡,最后輪到它的本源。 這是注定的制裁。 隨著震耳欲聾的轟鳴,連綿山脈應聲崩塌,山石爆裂,遠方樹林在風暴中摧折,曠野被夷為狼藉荒地。 鎮壓之力余波未減,三股力量毫無保留的撞擊,強勢震撼了整座系統空間。 黑白禁地面臨摧毀險境。 方格予含淚仰望昏暗天際,他深知就算再不忍心,自己也必須把林皓帶走了。 可他卻聽到寧樂樂在驚惶高呼:“星辰鎖沒法關閉了!” 緊接著是戴舟在吼:“空間通道開了,老方!” 方格予如墜冰窟:“……不行!老林撤不回力量!” 鎮壓之力失控,在屠戮了萬相之靈以后仍未能消減,并牽制著禁錮之力,導致他們都無法離開這里。 在這種情況下,再多耽擱一會兒,林皓的血就會被生生耗干,他必死無疑。 方格予穩住林皓搖搖欲墜的身體,拼命灌輸治愈之力,但鎮壓之力太強,他的力量也被壓制著處于弱勢,根本沒法抵抗,反而隱隱有被吸收的跡象。 他聽到林皓低聲對自己說:“走吧,別管我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