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皮子 第91節
我也挺缺愛的,就回復她:迷魂童子已經處理了,以后不會再纏著你,晚上有時間嘛,一起吃個飯? 她說:好,你挑地方吧,不要太貴,我請你。 我說:還是我請吧,你留著錢喂自己。 她說:那不如我做給你吃?買菜不貴,你嘗嘗我的手藝。 沒想到這女孩還會做飯,我真是撿到寶了,欣然接受她的提議。 可我萬萬沒想到,這女孩缺愛的程度,到了我給不起的地步。 她的事后面再說。 時間退回到三個月前,我給小雨擺桃花陣不久,佛山蔣先生一個電話將我招到廣東:“吳師傅,阿發仔出事了,你能不能來一趟?” 阿發仔就是當初蔣先生與張天豪談判時,領我去釣魚的蝎子男,給根魚竿不給魚食,也不知拿我當傻子,還是拿魚當傻子。 我問蔣先生,出了什么事? 他說:“阿發仔被一群貓撓成重傷……是一群看不到的貓!我懷疑是張天豪在報復!” 蔣先生不算真正的生意人,他只是手里有幾個錢,投到朋友的公司里,每年吃點分紅,還跟兩個極其要好的合作伙伴,共同經營一座漁場,阿發仔就是其中一位姓呂的老板的手下。 說起這阿發仔,我一直挺好奇他的名字,就南方人的稱謂習慣來說,要么叫阿某,要么叫某仔,搞不懂他為什么叫阿某仔,不過我也沒問過,這阿發仔不好惹,他和臺灣的阿青一樣是混黑的,但他比阿青黑多了,港臺的幫會洗白之后,阿青那種基層小弟和公司白領沒什么區別,阿發仔卻是幾個老板養的打手,專幫老板們處理殺人放火的事。 聽蔣先生說過幾句阿發仔的過去。 佛山是久負盛名的武術之鄉,阿發仔從小練功夫,長大之后去部隊當了五年兵,退伍后在一場斗毆中失手殺人,被警察通緝,他只好逃到云南中緬邊境混飯吃,至于他在云南干什么,蔣先生就沒跟我說了,總之是呂老板去云南做生意時,被當地的黑賭場找麻煩訛上了,阿發仔看在老鄉情誼上幫他解決,后來在呂老板盛情邀請下,這才領了幾個兄弟回佛山,幫蔣先生幾人照看生意。 挺狠的一個人,經歷也很豐富。 也是他出事后,蔣先生才告訴我,阿發仔剁了張天豪三根指頭。 關于阿發仔被一群看不到的貓撓成重傷,是一天夜里,蔣先生幾人在夜總會喝酒,期間阿發仔離開包廂,不知做了什么,總之十幾分鐘后,他從某個犄角旮旯里沖到夜總會大廳,一邊驚呼著:“貓,好多貓?!币贿呁婷癖?,沖出夜總會后下落不明。 蔣先生幾人找不到他,只能報警,最后在警察和夜總會的服務員撒網撈魚之下,三小時后,在離夜總會幾百米外的漆黑小巷中,找到滿身鮮血,陷入昏迷的阿發仔。 阿發仔的傷勢很古怪,衣服沒有破,身上卻布滿撓出的傷痕,送到醫院,醫生也說他的傷很像貓犬撓得,而蔣先生幾人回到夜總會詢問,不論當時在大廳的目擊者,還是監控錄像中,都沒有看到貓的蹤影,而醫生給阿發仔包扎傷口之后的幾天里,他依然昏迷,傷口非但沒有愈合,反而漸漸發黑并流出污血。 一連幾天,夜深之后,他都要再瘋叫一陣,貓,好多貓,快救我之類的話。 當初蔣先生的兒子受到兇宅影響,被臟東西纏身后,他請過一個當地的米婆給兒子驅邪,阿發仔離奇受傷,蔣先生懷疑也是臟東西作祟,便請米婆去醫院診治。 米婆和過陰婆差不多,是通過大米來向死鬼詢問一些事情,本身并不具備高深的法力,只是因為種種原因有了通靈的本事,那米婆打發蔣先生兒子身上的普通死鬼還行,卻對阿發仔的傷勢束手無策,但她篤定這是有修法人在用邪術對付阿發仔,讓蔣先生趕緊請法師保命。 阿發仔整天跟著幾個老板,他得罪過誰,蔣先生心里有數,要說跟修法人有關的,只有張天豪,而蔣先生托人打聽,得知張天豪于兩個月前關了自己的風水公司,下落不明,便懷疑張天豪藏在暗處,為當初的事向他們報復。 蔣先生是我出道之后的第一位客戶,我倆早就成了朋友,他知道我認識一位很厲害的法師,趕忙向我求救。 接到他的電話,我立刻聯系馮欄,可馮欄在外地并且手機關機,我只好給馮欄發個短信,讓他開機速回電,便搭當天的飛機趕往佛山。 到了佛山已經入夜,機場與蔣先生見面后,我見他胳膊上戴著黑底白字的孝牌。 我趕忙詢問:“蔣先生,家里有人過世了么?” 他點點頭:“我母親半個月前去世了,你離得遠,就沒跟你說?!?/br> 蔣母是個一團和氣的老太太,當初我第一次去蔣家,她臥病在床,見了我還要下床待客,突聞她的死訊,我有些難過,隨即又想到張天豪,以他和蔣先生的恩怨,要報復肯定先拿蔣家開刀。 我急忙問道:“張天豪也對你家下手了?” 蔣先生下意識說道:“不是,我母親是夜里起床,失足摔倒才去世……” 話說一半,他臉色微變:“吳師傅,你說我母親摔倒,會不會也是因為張天豪對她使用了邪術?” 我只是隨口一問,究竟如何還未能分辨,便讓蔣先生稍安勿躁,先帶我看看阿發仔,轉天再去祭拜老太太。 確定阿發仔被邪術所傷后,便給他辦了出院,接到當初蔣先生帶我去的小莊園休養,由阿發仔的媳婦照料她,我們去時,蔣先生的兩個朋友正在院里悶頭抽煙,阿發仔則赤身躺在竹塌上,昏迷不醒,竹塌下鋪滿了正在燃燒冒煙的艾條,熏烤阿發仔的身子。 這是那米婆出的主意,能在一定程度上幫助傷口愈合。 跟他們打過招呼,我沒有啰嗦,檢查阿發仔的傷勢,而他身上的傷口雖然不深,卻密布全身,好像被人用小刀子千刀萬剮了一遍,并且傷口翻起來的皮rou都泛起烏青色,有點中毒的意思。 阿發媳婦cao著濃重的廣東口音,說道:“吳西虎,前幾天阿發傷的更重,系用艾條熏過幾天,排出一些污血,這才愈合一點點,你有辦法救救他咩?” 院中幾人都用期待的眼神看著我。 要說艾條有助于傷口愈合,我倒是有些想法,艾灸有溫經散寒,推宮過血的作用,這是因為艾草有很重的陽氣,既然陽氣能幫他傷口愈合,只說明他身子里有很重的陰氣,我正好帶著羅盤,便畫兩張制三煞符,用當初給小敏驅邪的法子,在阿發仔身上轉羅盤,將他身子里的陰氣轉出一些。 有些效果,但并不理想,隨著他體內泄出的陰氣,他像個泉眼似的咕咕往外冒血,我怕他失血過多而死,打黑一張黃符后,不敢再轉,而是讓阿發媳婦給他擦身子。 擦干凈后,全身拍照在qq上發給馮欄,并將阿發的情況編成文字告之。 對于這種稀奇邪門的事情,蔣先生三位大老板沒有半點主意。 等我發完短信,他趕忙問我:“吳師傅,現在怎么樣?” “阿發仔不是每晚都發瘋么?今晚我再觀察一下,把他發瘋的情況告訴我朋友,哎,我那個朋友一到關鍵時刻就聯系不上了?!?/br> 蔣先生看看表,說道:“那我們先去吃飯吧,阿發仔要十一點才會發瘋?!?/br> “這么準時?” “很準的,前后差不了幾分鐘?!?/br> 第一百九十六章 貓鬼2 蔣先生叫了外賣,不多時便有人送來飯菜。 吃飯時,蔣先生幾人對張天豪進行口誅筆伐,尤其胖乎乎的呂老板,他和阿發仔感情很好,極其兇狠的說:“張天豪這個爛仔系留不得了,這一次抓住他,一定把他扔到海里喂鯊魚?!?/br> 蔣先生則愁容滿面,吃飯也吃不到心上,我問他有什么心事? 他說,在想母親的事,如果真的跟張天豪有關,他會后悔一輩子,當初就應該直接做了張天豪! 我沒敢接話,因為當初他們抓住張天豪的馬腳后,我勸蔣先生得饒人處且饒人,蔣先生這才饒了張天豪一命…… 不過話說回來,我也沒讓他們砍人家指頭呀! 吃了飯,閑聊間我聽蔣先生說,阿發仔發瘋都是大喊著有貓在撓他,請人幫他趕貓之類的話,而我仔細詢問經過,確定阿發仔的瘋狀,并不是上次受傷時留下的夢魘在腦中折磨他,好像那群看不到的貓,真的每天晚上都來撓他,我便要了大米和清水,用羅盤在阿發仔的屋子里布一個辟邪的圣米掌盤法,希望能將貓攔住。 十點四十,我們進屋等阿發仔發瘋,十幾分鐘之后,他果然發出急促的喘息聲,沒一陣便撕心裂肺的慘嚎起來:“貓,好多貓,別咬我,快,快幫我趕走它們,啊啊??!” 阿發仔一邊嚎叫,一邊扭動身子,似乎在承受極大的痛苦,阿發媳婦則撲在他身上流淚,不停對我哭喊:“吳西虎,你快想想辦法,阿發真的很疼?!?/br> 我也急的抓耳撓腮,還學耗子吱吱叫幾聲,就是找不到哪里有貓,而羅盤沒有指針異常轉動的情況,圣米掌盤法也沒有將貓攔住,這讓我想不通它們到底是怎樣的臟東西,要知道當初秦德昌被車里的女鬼糾纏時,我在他家布圣米掌盤,女鬼都不敢進家的。 這群貓難道比鬼還厲害? 實在沒個主意,只好拖到明天,聯系到馮欄再說,而阿發媳婦哭哭啼啼,蔣先生讓我想想辦法,搞得我也不好意思袖手旁觀,只好解下脖子里馮欄給的圣靈真君符包,掛在阿發仔脖子上,看那符包被他身上的污血染紅,我還有點心疼。 當初馮欄給我一個符包,我轉手送給火葬場的小慧,是上次煙臺郝姐那事,我被小五通纏上,馮欄發現我沒戴符包,這才又送了一個,這一張圣靈真君符,馮欄賣五千,是用他的血畫的,我也不好意思總管他要。 所幸的是,阿發仔戴上符包之后起了效果,他臉上痛苦表情稍緩,雙眼依然緊閉,卻說了一句:“還有,還有幾只,快把它們趕走?!?/br> 我一看符包有用,不再心疼,按住阿發仔,對他媳婦說:“快,給我弄一碗清水來,不要水龍頭里的,有沒有井水或者山泉水?” 阿發媳婦點點頭便跑出去,片刻后端著一海碗陰涼的清水回來,我接過后灑出多半碗,隨后揪下符包展開,抹掉污血,掏出打火機將黃符點燃,同時念誦馮欄的道位神職,混好一碗符水后,讓他們幫忙扶起阿發仔,捏開嘴往里灌。 阿發仔滿身是傷,一碰就喊疼,倉促間灌水將他嗆得咳嗽起來,沒能灌進多少,我正要等他喘口氣再灌。 便聽阿發仔口中發出一聲凄厲的貓叫,驀然睜開雙眼,一雙血紅色的眼珠子無比兇狠的瞪著我,蔣先生三人外加阿發媳婦都按不住他,阿發仔揮臂將他們推開,張牙舞爪向我撲來,狠狠在我胳膊上撓了一把。 胳膊一痛,我哪還顧得上給他驅邪,扔了碗撒腿就跑。 阿發仔跳下床追我,卻四肢著地,像只貓那樣爬著追,可他畢竟不是貓,爬起來速度不快,被蔣先生三人追上,將阿發仔死死壓在地上,我見他無法掙脫,才又返回去撕開床單,將阿發仔綁起來。 短短幾分鐘的功夫,我們四個男人身上都帶了傷,被阿發仔撓的。 反倒是穿著短褲背心,露出大片細膩肌膚的阿發媳婦身上,連條血痕的沒有。 呂老板泛著酸勁嘀咕:“只挑咱們下手,也不知道真瘋假瘋!” 被綁起來的阿發仔依然朝我們發出威脅的貓叫,卻對身邊的媳婦視而不見。 一看這家伙中了邪依然保持著重色輕友的本色,我們出屋,留下他媳婦照顧,幾分鐘后再去窗口看,阿發媳婦給他解了繩子,阿發仔也不折騰,像只巡視領地的公貓一般,四肢著地,滿屋子亂爬,時不時還扭頭瞪我們一眼。 我嘟囔一句:“這怎么跟被貓上身似的,蔣先生,阿發仔這段時間得罪過貓么?” 蔣先生三人對視一眼,都搖搖頭,說道:“他和人的事情我們還略知一二,和貓的事就不清楚了,難道得罪貓也會中邪?難道阿發仔也是那種喜歡虐貓的變態?” 什么情況下得罪貓會中邪,我也不清楚,但貓這玩意挺邪門,有靈性并且報復心極強,我看過不少貓找活人報仇的故事,至于阿發仔是不是因為虐殺過貓才中邪,無從斷定。 凌晨一點多,在屋里爬來爬去的阿發仔終于消停,我們這才松口氣,換地方睡覺,免得夜里被貓撓死。 一夜無話。 第二天清早,馮欄開機看到我的短信后,打來電話,不等我張口,他當先問道:“照片上看不清,這個被貓撓成重傷的人,臉色怎么樣?是失血過多之后的蒼白,還是黑里透著青色?” 我說:“他臉上有傷,我也沒看清,應該是黑里透青吧?他的血都變黑了!還有一個事,昨天夜里我十一點,他突然……” 聽我說完阿發仔前夜發瘋時間從十一點到凌晨一點后,馮欄說:“那就不用說其他的,這個阿發仔是被人下了貓蠱!” “貓蠱是啥?” “一種邪術,也叫貓鬼,貓靈,簡單來說就是選一些特定時辰出生的小貓,虐殺之后,用法力控制貓的鬼魂,你在網上搜一下獨孤陀,就知道這是個什么玩意了,而這種邪術之所以叫蠱,因為貓鬼和蠱蟲一樣,可以通過貓尸風干后,碾磨成的藥粉放在食物中,讓吃下的人被貓鬼纏上,如果養貓鬼的人法力夠高,也可以通過貼身物施放貓鬼,貓鬼纏人是在身體里面作祟,所以阿發仔滿身是傷,不是貓鬼要撓死他,而是為了鉆進他的身體里,只治療他的外傷是沒用的,從外面驅邪也沒有用! 貓鬼附體之后會有針扎的痛苦,先從四肢慢慢扎到五臟六腑,一旦扎到心臟,神仙來了也無能為力,而貓鬼會在十一點到一點之間發作,因為那是子時,屬鼠,貓出來享用祭品的,給他治療一定要避開這個時間段,等會我給你發一個藥方,你熬藥給他喝,再買幾條赤蛇放在阿發仔身上,能治療外傷并暫時壓制貓鬼,但想徹底根治,還得找養貓鬼的人要解藥,或者砍了那人的腦袋,你們想辦法找找這個人吧!” 我急了:“你不過來呀?” 第一百九十七章 貓鬼3 馮欄說:“我去不了,我準備和人拼命呢!” “什么意思?” “我他嗎又惹到一個閭山派的法師,福建來的,他老鄉在陜西賣茶葉,和當地一個官宦子弟起了點沖突,被人家找工商的關系把茶葉鋪子封了,茶商就從老家弄了個法師來報仇,這個法師好可怕呀!” 我笑道:“你天下第一呢,還怕他?” “我靠,瘋狗誰不怕!” 早聽馮欄解釋過閭山派的毒辣之處,其實并不是閭山的修法人腦子都有問題,歸根結底是閭山法術以強硬霸道為主,動輒要法師付出自己的鮮血或者陽壽作為施術的引子,所以閭山法師開一次壇要付出很大代價,導致他們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絕不輕易下壇。 馮欄說那官宦子弟中了渾身長爛瘡的邪術,他解開之后已經跟閭山法師結仇,不方便過來幫我,因為那閭山法師也不會放過他了。 我只能讓他多加小心,掛機后,等馮欄發來藥方,便讓阿發媳婦去抓藥,至于買幾條赤蛇放在阿發仔身上,我越想越不靠譜,又給馮欄打電話求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