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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緣摸了摸手腕,心想這比懸脊抽腸也好不到哪里,都夠折騰人的:“那……那老頭真能保得住你嗎?你兩個師兄,瘦的那個還好,胖大和尚可是恨你恨的入骨,難?;厝ゲ煌革L?!?/br> 薛支挑眉:“既然要斷絕關系,我回去會如何,你還在意嗎?” “在意啊,斷絕關系又不是絕情?!鄙凭壙窟^去抱著他的胳膊,頭在他肩側蹭來蹭去,討好道:“大哥,不要去冒險,俗話說好馬不吃回頭草,馬前卒和大將還不都是人家的盤中棋子?至少你當完馬前卒還能出盤繼續逍遙,如果回頭當大將,一出盤就是死棋了!” 薛支只是輕“嗯”了一聲,也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善緣當他還有疑慮,繼續游說:“人生三大樂事,吃飯睡覺和歡笑,大哥你都犧牲吃飯和哈哈笑了,不能連睡覺的樂趣也放棄?!?/br> “你認為我睡得不好?”薛支知道她在信口胡扯,但只要她帶著小心思說出來的話,總是很有意思,也就隨她扯下去。 善緣臉紅,有些事越是見識多就越是會在乎,越知道破了禁的不堪后果,三從四德對大家閨秀來說是門面,對市井婦人來說是臉面,前者大多崇尚后者大多畏懼。 自跟薛支在一起,她不知做了多少不要面子會被施火刑浸豬籠的糗事。 以前聽某位窯姐調侃過——要留住男人的心就要留住男人的情,要留住男人的情就要留住男人的興趣。 所謂不知而無趣乃正常,知之而不覺趣恐怕就問題嚴重了。 大哥當和尚當得久,不知趣也是正常的,只是沒想到,她這個二半吊子還沒等來喜婆的尊尊教誨,就要先充當喜婆來為人解說何為睡覺的樂趣。 她搜刮曾經走街竄巷聽來的艷事,大致闡述了這么兩點: 首先是一個人睡覺和兩個人睡覺的區別——說書先生講的是兩個人睡覺和多個人睡覺的區別,她可不希望家里炊煙寥寥,窗外紅杏妖嬈。 接著是一句打油詩:白天要神清晚上得精神,晚上不精神白天就失魂——魂被別的女子勾走了,這據說是閨女出門前必講的御夫之道。 至于實際該做哪些事,她還真沒深入了解過。 薛支聽了哈哈大笑,善緣頭一次見他這么笑,恨不得立時挖土鑿坑把自己埋起來。 “這些事在外說不得?!?/br> 善緣捂著臉:“不是對你,我才沒那么厚臉皮,大哥,我為你都這么犧牲了,你不能甩甩袖子說走就走,那老頭說平淡的日子沒樂趣,是他自己沒經歷過,連殺人都能殺出樂趣來了,還有什么是沒樂趣的?就算沒樂趣,我也能幫你找出樂子來呀!” 薛支揉揉她的頭,橫臂攬在身側:“跟你在一起便是樂趣?!?/br> 善緣張開十指,從指縫里看他:“那,大哥……你是沒打算要回去了?那咱們還是找機會逃吧?!?/br> 薛支看了她一會兒,拍拍她的背:“不要太急著下定論,萬不得已的時候才需要做選擇?!?/br> “我們現在不已經是萬不得已了嗎?” 薛支笑道:“為何不能認為是進退皆可,后面還有多少變數,你能預料得到?” 善緣把頭靠在他肩上,閉著眼睛咕噥:“是要走一步算一步呀,大哥,你太壞了,一點底都不給,我可不想到最后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干脆把你砸暈拖回山算了!” 挪了挪身子,突然嘎吱一聲,她把手伸到裙子底下一撈,把香囊掏了出來,雖然被疕剎折騰過后,里面沒幾朵干花,但畢竟是冷如月的心意,善緣還是要了回來。 不過之所以還要回來,其實另有原因。 “差點把這事給忘了?!彼咄饪戳丝?,確定沒人才低聲道:“姨娘在香囊里放了張紙條,必有深意?!?/br> “那不是一張白紙?” 善緣掏出紙條打開攤在地上,從香囊里拿出一朵草紅花,沾了水在紙面上涂抹,紅花被就常被用作染液的原料,浸水后擠出的汁液也呈灰黃色,當黃水慢慢滲入紙面后,竟慢慢浮現出一列列紅字。 “瞧,這叫花間尋情,是姑娘們傳情時慣用的手段?!?/br> 善緣小心翼翼地將紙翻了個面,二人看過后,她就把紙揉成一團吞進肚里。 待到傍晚時,釋劍佛老挎著個包袱晃了進來,善緣本來還靠在薛支身上,一見到他連忙爬開。 釋劍佛老笑她不知羞,打開包袱,里面竟是幾塊熱乎乎的鍋頭餅。 “上附近村里要來的,趁熱吃吧,不吃葷的和尚最難伺候!” 他嘰歪著往地上一坐,拿起兩塊餅,一塊丟給薛支,一塊遞給善緣,口里不住抱怨:“那兩小崽子下山這么久怎的還不回來,想把為師的餓死嗎?” 善緣咔嚓咔嚓地大口啃餅,包了滿嘴,含糊道:“你喝酒殺生又要吃rou,為老不尊,當什么和尚?戒都給你破光了……咳咳?!?/br> 釋劍佛老哈哈一笑,解下腰上皮囊扔給她:“喝吧,別噎到?!?/br> 善緣也不客氣,拔了塞子仰頭灌了一大口,捶捶胸口,又把皮囊遞給薛支,好奇地盯著釋劍佛老,至今為止,她所見過的宗院和尚不是渾身戾氣就是陰險狠毒,這老頭子倒是個異類。 爽氣又能侃,看著老不正經,辦事說話卻都牢靠得很,說jian猾吧他表現的又特別坦直,當然跟什么俠義心腸扯不上關系,只是覺得這老和尚挺好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