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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緣只當什么都不知道,笑著說,“你我都是兩個字的名,這不也是有緣分嗎?不錯不錯?!庇芯夁@一說根本就是套近乎的不二法寶,再配上她人畜無害的笑臉,大多數人都受用。 但薛支并沒因此多看她兩眼,只把注意力放在哺乳的母豹身上,問道,“貧僧冒昧,請問這是什么動物?” “是雷豹……”善緣抓抓頭,指了指那豹子脖子上一圈毛,在自己頸上比劃兩下,“這款毛色的被稱作玉環鎖重云,是最為珍稀的種類,我這也是頭一回見到?!彼膊淮_定這母豹到底是什么來頭,只把以前聽過的,那些獸販子用來誆客人的說辭搬出來用。 薛支一愣,“你不是它的主人?” 善緣連連搖頭,“雷豹是北境瀕臨絕跡的動物,我只在書中見識過,誰知它會出現在這林子里頭?剛看到的時候我也被嚇了一跳?!?/br> 薛支心想既然不是飼主,人獸這么親昵倒真稀奇。 善緣見他話不多,又是個悶頭和尚,只好絞盡腦汁想話題,嘴巴一張就胡謅開了:“三個月前,我路過這林子時聽見獸咆,便尋到這里,見進石窟的出入口被兩塊大石堵住,卻不知怎么移開,只在旁邊東摸摸西摸摸,無意間觸動了一處機關,沒想到那巨石自動移了開來?!?/br> 說到這里,又朝薛支一笑,笑的頗有深意,“是了,那機關現在可被你給弄壞了?!?/br> 薛支不知自己那一撬就能把機關給撬壞,正想問那機關到底是什么,又聽她接道,“我到了這兒,見她趴在地上哀嚎,前爪鮮血淋漓,支不起身來,也不知她是從哪兒鉆來的,我看她溫馴,便幫她治了傷,治傷時不意發現她有孕在身,卻沒尋見配偶,也不知是何故?!?/br> 這話半真半假,撇去時間地點不談,母豹確實前爪受了傷,身體極度衰弱,生產過后,善緣怕它支撐不住,才出去找吃的。 想到這里,她瞥向薛支,“我哪料到會有人用蠻力去移那石塊,居然還真給你移開了!” 薛支只道了聲“抱歉”,善緣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我知道有人在打它的主意,但那機關上有道暗門,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打開的,我能進來那是瞎貓撞上死耗子,外面的村民辦法用盡都進不來,倒被你輕易就給撬開了?!?/br> 薛支想起之前見到的那一群武僧,這母豹的配偶恐怕兇多吉少,他們既然能找到這附近,發現這座洞窟也是遲早的事。這丫頭滿口胡話,他怎會聽不出來,只是不知道她是習慣使然還是別有用意,目標外的人,他也不愿貿然下殺手,況且……不知為何,他從這少女身上感受到一種熟悉的氣息。 善緣不知道他的想法,只道,“我瞧你力氣了得,功夫必定不弱,不如到外邊兒露一手瞅瞅?” 薛支正待推拒,卻見她突然跳起來猛拍腦門,“剛才走的急,東西擱外面了,我先去拿回來,免得被人瞧見?!?/br> 話沒說完,人已經溜開老遠,薛支看著她飛奔的背影,微微瞇起雙眼。 第9章 八十陀子魂歸西天 善緣走后,薛支自在窟內等候,兩只豹崽喝足了奶后都窩在母親懷里呼呼睡去,那母豹卻仰著脖子,瞪大銅鈴也似的眼睛盯著薛支看。 薛支見了,把手中龍頭杖背到身后,又退了幾步,與它拉開距離,才看它稍有放松,把下頜平貼在地面上。 等了約摸半盞茶的工夫,不見善緣歸來,薛支心覺有異,凝神豎耳,間或聽到外面傳來兵刃交接聲,遲疑片刻,提杖往外疾走。 出洞后,果然不見有數十個魁健的武僧圍聚在洞口一帶,這些武僧服飾統一,著一襲青綾衲衫,頭套月牙金箍,手持一對厚刃短柄開山斧,個個身長九尺,長臂過膝,與先前見到的那一群人衣著相仿,應該是佛宗院的僧兵。 薛支再看時,見有一簇人正往洞口走來,另有一簇團在十尺開外,兵刃交接聲便是從那處傳來。 薛支朝間隙里瞄去,就見善緣手上套著一把奇異的環形兵刃,與一員武僧纏斗得難分難解。 交手間,見她幾番想跳脫戰圈,卻又被圍在一周的僧人堵了回去,只急得往洞口處頻頻瞥視,見薛支站在兩塊大石頭前,揚聲叫道,“別讓人進洞里去,也別踩到地上那包……” 話還沒說完,迎頭就是一斧劈來,她忙抬手抵住,被那力道往下一壓,登時單膝落地。 薛支往腳邊一看,見一大包鮮rou散在地上,想來是要喂那母豹的食物,便蹲下身自顧自收拾起來。 群僧攏至洞口后,見薛支擋在前面,其中一人喝道,“這賊衲子,還不快讓開!” 衲子是宗院門人對散戶游僧的賤稱,在他們眼里,只有進了宗院才算是名正言順的佛門子弟,宗院之外那便都是旁門左道,不值一提。這類階級觀自然不在佛訓倡導之內,但宗院自受王室扶植以來,院內門人多為當權者所用,被授予各種職務,并按階層劃分,享有相應的薪俸。 久而久之,宗院便成了西境朝府的附屬機構,僧員入門也不再單純地只為了修身參禪,而將入宗院當成升職發財的一種途徑。無怪乎會瞧不起“天然戶”。 薛支不理會他,把鮮rou收進袋中系好,托到石頭后放置。那悍僧見他不拿正眼瞧來,只氣紫了面皮,指著他破口大罵,“你這賊衲子好不識相,叫你吃兩斧頭方知顏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