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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把攥著我的手,漆黑的眼盯著我。 我一指一指剝著他扣著我的手指,他的力氣太大,似乎要掐進我的骨子里,永遠也逃不開他的禁錮。 放手。我抬著頭,盯著他喝道。 他嘴唇動了動,艱難的道:無憂,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 我望著他笑了笑,死命的摳開他的手,卻被他越攥越近,手腕疼痛欲斷。 我拔出頭上發簪,對著他的手腕,冷冷的道:我再說一遍,放手。 簪子刺在他手上,他卻牢牢的扣住我,面無痛色,只盯著我,央求道:無憂,我們重新來過。 我笑的癲狂,握著簪子胡亂的在他手上亂戳,點點鮮血濺在白玉的手上,他青筋爆出,手骨嶙峋,卻死死的不肯放開。 這樣痛,還不肯放手。 他囈語:我求求你,求求你好不好,你別不要我。 一切都瘋了。 我哭的天昏地暗,被他圈在懷中,一下下哄著:當年說好過的,要跟我白頭偕老。 白頭偕老。 我埋頭在自己懷中,寧愿自己就這樣永遠睡去。 醒來那枚羊脂玉,用絞金的鏈子掛在脖子上,怎么都解不開。 烏邪森難得入宮找我,新皇登基以來,他避諱的緊,鮮少再出現在宮里。 公主好像過的很落魄。他笑我,以前臉蛋圓滾滾紅撲撲的,現在怎么削減成這樣了。 我懶得與他調笑,懨懨道:有時快說,說完趕緊滾。 母妃不在宮內,我性子越發散漫放縱起來,在星河苑人人都戰戰兢兢,說話的口氣也苛責起來。 他上下打量了我兩眼,正經八百的道:我來向公主求嫁。我來向公主求嫁。 哦?我一絲表情也無。 嫁我,我帶你回北宛。 不嫁。我冷冷道,玩笑開多了,一點也不好笑。 我是認真的,無憂。他撩開袍子,屈膝跪地:之前說嫁給我,都是玩笑話。但現在,無憂,我是真心實意的,向你求娶。 有什么意思呢。我道,你別鬧了,收拾收拾趕緊回北宛去吧。 我不是開玩笑。烏邪椮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很多年。 我也不是開玩笑,我等你回家的這一天也等了很多年,回去后,給我捎封信。我平靜的道。 烏邪椮盯我一陣,突然道:嫁給我,是無憂現在最好的選擇,也是離開如意的唯一手段。 我慢慢放下手中的針線,問道:什么意思。 他嘆一口氣:倘若如意不是個宦官,也該是個九卿將相的風流人物,公主傾心于他,也是正常。 他嬉笑起來:你知道我從小跟你親近,受過如意多少明里暗里的絆子嗎?就單小時候我把你哄跳進池子里的那回,我差點被人拖著淹死在御河里。 你都知道?我緩緩的問。 每回如意看見我們兩在一起,那眼神都要吃人似得,帶著毒。他手枕于腦后,慢悠悠的道。 以你現在的情況,太后和皇上斷不會給你擇一門好婚事的,如意也斷然不會放了你,以其留在宮里受委屈,不如跟我回北宛,我帶你看遍大宋往北三千里風光,再走遍北宛的草原雪山沙漠,你不是一直想去看看嗎。 二皇子年紀還小,長大之后封王封地都是一筆大買賣,還不知道皇上打算如何處置成年以后的他。你嫁給大宋的誰,都是一筆爛賬,但若你嫁給我,我以北宛舉國國力,幫我的大舅子和丈母娘一把。 那你呢,又想要什么?我注視著他,手心里都是汗。 很簡單,你貴為大宋公主,我是北宛根基淺顯的王子,你若嫁給我,成為我的王妃,就憑你的嫁妝和背后的大宋國力,在北宛國,我就有足夠的力量與兄長抗衡,奪取王位。 就目前而言,兩國聯姻,是對你我最大的好處。 又是一場王權爭斗。 這樣爭來爭去,有意思嗎?我吶吶道,為了母妃和銘瑜,我不得不爭,可是,真的好累。 他無奈聳肩:如果我出生于農戶之家,下田耕作養家糊口,如果出生于商賈,買賣經濟養活家人,如果出生行伍,精忠報國光耀門楣,如果出生公卿,垂拱君王出謀劃策,可是我出生皇家,既然老天爺都把你捧到這命格上,自然應該做一番盛世太平百姓安康的基業。 這是命,也是使命。 我搖搖頭:我不能 烏邪椮打斷我的話:無憂若不愿與我談情,那我們就談事,嫁給我后,公主還是公主,我還是我,我以朋友之禮節待無憂,可好? 無邪槮向皇上求賜婚。 兩國聯姻幾百年第一回,朝野轟動。北宛國力時強時弱,兩國又時常亦友亦敵。一旦聯姻,意味著相當長的一段時期,北邊拖延已久的戰事可以歇了。 新皇默然不語,烏邪椮掏出一塊帕子,是元宵節我給他擦淚的那塊:我與公主總角之交,垂髫之情,先帝在世時,亦默許過此意,可惜先帝早崩未曾立下任何信諾。我與公主早已兩情相悅,故臨行之前,懇請圣上賜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