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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川辰那極不穩定的情緒也在這一刻找到了支撐點。他皺起眉頭,全力反抗著數百人對他精神的侵蝕。 cao縱著那宛如被丟入冰窖冷存千年般僵硬的軀體,他緩慢地蹲下身子,輕輕撫上了女孩的腦袋。 他用盡全力,掏空了肺部的氧氣,才讓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吃力。 “是夢。如果你害怕的話,可以不看那些場景,看著我的眼睛?!?/br> 女孩懵懂地眨著眼。她抬頭注視著那雙瑰麗的瞳眸,發現那紅瞳中正旋轉著三顆小小的勾玉。 而不知不覺間,那些令人恐懼的場景在腦海中褪去。 有一股奇異的力量注入了身體,令她無比想要離開這里。 沒錯,她要踏出那扇門,不斷地跑,不斷地跑——穿過黃昏,穿過黎明,就會遇到她想要的一切。 等到她回家推開門的那一刻,家人會親切地跟她說“歡迎回來”,父親會撣掉她肩上的灰塵,母親則會備好熱水,為她換下臟兮兮的衣服,讓她去洗澡。 等她換上父親新買的和服時,家人們已經圍在地爐邊上,備好了熱騰騰的飯菜,供她飽餐一頓。而飯后還會有她最喜歡的金平糖。 等她吃飽喝足,父親又給她的膝蓋貼好了膏藥,許久不見的朋友們也會來到家里,饒有興致地聽著她出門幾天遇到的趣事。等她說累了,他們就一起玩鬧,直到癱在被子上倒頭就睡。 而她的父母也會敲敲門,輕輕走進房間,替他們再蓋好被子,直到次日天亮…… …… 粘稠的血水漫過了女孩的腳踝,而她恍如未覺,無所畏懼地向前走著。 同一時刻,那片血泊中升起了無數扭動的血珠:傾盆的血雨逆轉而上,向著橢圓的穹頂倒流匯聚。 淺川辰注視著她最終走出了地獄,一顆懸著的心放下了來。而那漆黑的詛咒卻借著漩渦伽藍的身體揚起了唇角: “哎呀,好不容易奪回了精神,卻費盡全力,只為救一個女孩,這樣真的好嗎?” 淺川辰冷冷地看著它,憤恨自己沒有余力撕開眼前的惡意。 上古的術式一旦發動便無法阻止,沒有解除一說。 它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即使自己暫時奪回了意識也無力阻止,不過能在最后救下一人,還不算太差。 隨著女孩的離去,祭壇的大門發出吱啞的聲音,被徹底關上。外界的光芒再也透不進這幽暗的地下遺跡。 無數的軀體在他的眼前融化,一堆堆崩解的骸骨跌落血水中。 暗影從腳底蔓延,染黑了淺川辰的肌膚,穹頂間凝聚的污濁化成了巨大的軀殼,緩慢地將他全身包裹。 他被包裹在卵中,身體逐漸變異:鋪天蓋地的瘋狂和絕望涌入腦中,像是要阻斷一切正面的思考。 在他的昏暗的意識中,似乎出現了一只只從泥沼中伸出的手。他們正在一面求救,一面將他扯進泥潭。 淺川辰很不甘心。他落敗了,甚至沒有戰斗和抵抗的余地。 為什么惡意的言論往往更能引導人? 為什么他的付出在他們眼里都是理所當然,而沒能拯救他們的自己就該受到責怪? 他是普通人,只是個比別人更加努力拼命的普通人,他也會孤獨,會感到疲憊,他所求的一切不過是家人,是親情,為什么好不容易得到這一切的時候卻又要失去? 他做錯了什么? …… 淺川辰的意識陷入沉睡,而被cao縱的身體卻破卵而出。 祂渾身雪白,軀體龐大。祂的臉上空洞洞的,看不清眼睛和嘴巴。 祂背后齒輪狀的日輪仍散發著淡淡的光輝。那是一種勉強維持著人形的、無法形容的生物。 那生物一腳踏碎了地上的尸骸,看向了“漩渦伽藍”。 如今控制著這個身體的,是三百三十三人漆黑的意識集合體。而他們的潛意識,仍舊聽從著“漩渦伽藍”這個體。 黑絕十分感謝這個制造神明的遺跡經過千年重現人世。 雖然以它的能力無法徹底奪走宇智波辰的精神,但三百人以上的負面情緒卻足夠吞噬他的意識。 它這幾年間控制著漩渦伽藍,小心翼翼躲開宇智波辰和他人的視線,并將分/身作為誘餌,降低他們的警惕,才成功制作了受自己cao控的新神。 這一切辛勤都是值得的。 “那么,快去把尾獸全數帶回來吧?!?/br> “■■■■■■?” 眼前的生物吐出人類無法發出的音節,說著無法被理解的語言。但作為大筒木輝夜的意志產物,黑絕卻能明白這其中的意義。 “不用擔心,只要集齊了尾獸,讓它們回歸魔道外像之中,再讓你這副身體擁有輪回眼,就可以施展無限月讀。到時候,一個真正沒有紛爭和痛苦世界就會完成了?!?/br> 這一刻。 古舊的穹頂墜落,新神回歸于大地。 第40章 宣戰布告 嘀嗒, 嘀嗒。 河川邊的晨露如分針一樣,總能順著葉片的根莖順游而下,準時落于水面。 這是非常普通的一天, 但清晨的寂靜, 僅一瞬便毀于山河震顫,泥石墜流。 地殼的裂痕不斷擴大, 礫石紛紛滾落其中,卻聽不見回響之聲。 裂谷之中, 渾身散發著淡光的生物宛若從地獄歸來,被柔軟羽衣所包裹的身體散發著guntang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