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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煥打開,取出了里面的絹帛,他看完以后扔到一旁的炭火盆里燒掉了,他撿起一旁的鐵鉗子撥弄了兩下炭火盆中的木炭,說:“信你看過了?” “沒有”周賓說:“但是我聽到了,來報的探子口述了一遍?!?/br> 周賓的身子前傾,瞪著眼睛,他的眼睛里布滿血絲,顯然是好幾日不曾休息,他說:“你是怎么招惹了那個申生,他怎么會向劉琮說你有異心!” “說來話長”高煥道,平靜的就像水波不興的湖面。 周賓說:“高煥,我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你了!” 周賓離開了,高煥仍是安靜的坐在案幾旁,微垂眼簾,遲遲沒有起身,過了一會兒,他方才抬起眼簾,對上林姷的目光,高煥說:“你沒睡?”聲音里沒有驚訝,平靜如水。 林姷的病痛稍有緩解,但聲音仍然沙啞,她說:“剛醒” “看見了周賓?”高煥問。 林姷說:“看見了”又補充道:“也聽見了?!?/br> 高煥給她倒了一杯水,扶她坐起來,說:“聽見了什么?” “申生向劉琮說你有異心?!彼⒅难劬?,但很可惜,她只在他眼睛里看到了平靜。 她說:“是華雁?因為我?” 高煥看著她蒼白的嘴唇,淡淡地說:“和你沒有什么關系?!彪m然沒有直接的關系,但楊緩確實是申生與高煥撕破關系的導火索,不然也不至于這樣措手不及,更不至于落得一個被動的地步,至少還能從中斡旋數月。 他將外裳解下躺在了地上鋪的茵褥上說:“申生已經懷疑我了,你猜那個華雁是什么人?” 林姷說:“不知道” “她也叫楊緩,是晉哀帝的妃子?!备邿ㄆ届o地說。 這話如同一顆石子,林姷心中霎時間激起了千層浪,她道:“她是哀帝的妃子?” 高煥嗯了一聲,說:“是我在襄陽時無意中查到的,而且更有意思的是楊緩第一次在申生府中出現時已經有了兩個月身孕了?!?/br> 林姷道:“你的意思是?”她從只言片語中捕捉到了一些令人驚駭的可能,但她沒有說下去,她清楚高煥知道此刻她心中的所思所想。 高煥說:“為此申生還換掉了一批下人?!彼粗蓓敵粱伊说姆苛?,眼神冷了冷,說:“申生知道我查出了他的事,所以即便楊緩沒有認出你,他也還是會在申生那里告我一狀?!?/br> “那你為什么不先告訴劉琮?”林姷沙啞地問。 高煥忽然揚起了嘴角,說:“因為劉琮一早就懷疑他了?!?/br> 林姷似乎有些糊涂。 高煥說:“我去襄陽前,劉琮讓我給他辦的其實是三件事,其中一件便是查清楚申生這個人。只是……”高煥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高煥皺著眉頭,而后又笑了笑說:“沒什么,只是我沒想到他竟然也查到了我在襄陽做的事?!?/br> 他沒有想要告訴林姷的意思,林姷也就沒有再問。 林姷說:“那劉琮那里怎么辦?他已經開始懷疑你了?!彼龥]說完,就又開始咳嗽。 高煥說:“與其說懷疑,不如說他從來也沒曾相信過我?!?/br> 林姷按著自己的胸口,她的胸口咳得有些鈍鈍的疼,她說:“所以你從讓我和瑞婆離開平陽的那一刻,就做好了日后會與他撕破臉的準備?!?/br> 高煥不置可否,他只是說:“現在還不至于與他撕破臉,劉琮不過是對我不滿罷了?!?/br> 高煥解釋道:“出兵前,劉琮給我的命令是攻下鄴城,駐守鄴城,而我卻帶領一隊兵馬追趕慕容德,后又來到河陽,至今沒有回鄴城,劉琮對此有些不滿。加上申生的來信,他又開始有些懷疑我了?!眲㈢降资且粋€多疑的人。 林姷皺眉說:“那你即刻回鄴城去啊?!?/br> 高煥沒有說話,他閉上了眼睛,看樣子好像是困了,準備休息,屋子也安靜了下來。 過了一陣,他忽然開口,淡淡地說:“不回去了,隨他劉琮如何想,若是不悅,倒也正好,徹底的和他撕破這層關系?!?/br> 第59章 地獄 林姷是在一陣疼痛中醒過來的,高煥給她上藥,她沒有掙扎,她趴在床榻上,身體因疼痛而有些微微顫抖。 文翁給她把了脈,面色仍是凝重,而后下去給她煎湯藥。 窗外又走幾個病死的人被蓋上白布抬了出去。 瘟疫這東西真的很公平,不管是誰,得了都一樣得死。 高煥回過頭看著床榻上閉眼蜷縮的林姷,他摸了摸她的頭發,她仍是閉著眼睛蜷縮沉睡。 高煥叫了她幾遍,她方才睜開眼睛,她說:“我睡了多久”她的聲音有些啞。 高煥給她倒了一杯水,說:“已經快要到巳時了?!?/br> 林姷閉了一下眼睛又睜開,她沒有喝杯中的水,而是放在了一旁,道:“高煥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 “什么事?”高煥皺了皺眉頭。 林姷說:“我死了以后,你將我的尸體燒掉?!?/br> 確實會有一些僧侶在圓寂后將尸體燒毀。 高煥說:“為什么” 林姷說:“尸體被燒了,就灰飛煙滅了,我不想去到下面再見到他?!?/br> 高煥知道她說的林業深,她不想到下面再見到林業深,她害怕。 高煥說:“你不會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