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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業深倒也全有點良心,給他們準備的冬衣都還夠厚實。 家奴的手用鐵鎖被拴成了一隊,以防逃跑。 到了時辰為首的府兵吆喝著出發。 剛出林家大門沒走多遠,一個人追了上來,府兵要阻攔,見是掌事李風邊收斂了一些。 李風走到高煥跟前,見高煥也在冷淡的看著他,李風不耐煩道:“別瞅老子,是別人托老子來找你的!” 高煥道:“誰?” “莘兒”李風道,又說:“那丫頭昨天一得到消息就去找大人求情去了,大人罰她在院子里跪了一夜?!庇重W愿锌溃骸斑@隆冬的大寒天啊” 高煥沒有說話。 李風從懷里掏出一塊玉給他,說:“這是那丫頭的寶貝,今早求我一定要給你,說上谷那地方苦寒,又沒有糧食,讓你務必收下?!?/br> 高煥接過那玉,他曾是鮮卑貴族,看得出這玉通體混沌色澤不佳,也只有那樣的奴婢才會拿著當寶貝。 有點可笑,又有點可悲。 李風見他沉默不語,放緩了語氣,說:“你這個白眼狼不記我的好就罷了,莘兒的好你可要記?!?/br> 高煥將玉收好,道:“我記住了” 李風猶豫再三,叫住他道:“高煥?” “還有何事?” 李風抿了抿嘴,沉重地道:“高煥,離開了林家的庇護,一切就不一樣了,外面的世界是吃人的?!彼粗邿ǖ难劬?,越發覺得他像是一頭幼狼,正色道:“你可記住了?” 高煥看著他,驀的,一字一句道:“定當謹記在心?!?/br> 在府兵的催促下,李風沒再說什么,他站立在風雪里,目送著高煥一行人漸行漸遠。 負責押送高煥一行人的為首的府兵叫趙斌,一出了宛城,趙斌就顯得有些不悅,跟下屬李蒙道道:“也不知道這大人是怎么想的,上谷都什么樣了,還派人去!這不是去送死嗎!聽說前一個月慕容鮮卑還在上谷城外屠了一個村子?!?/br> 李蒙這人有點口吃,道:“大…大人自…自然有大人的用意,我們只需聽……聽從大人的安……” “你這個榆木腦袋”趙斌罵道,在同伴的身上找不到共鳴,便將怒火發泄到了別處,見誰不順眼就推搡誰兩下。 與此同時,一匹兇狠的“豺狼”正悄悄尾隨著他們。 清河 大婚后的紅綢都已經摘下了,崔陵和幼弟崔鈺都住在崔家的大宅子里。 林姷嫁去了才知道,難怪崔鈺一直名不見經傳,原來崔鈺有缺陷,今年五歲,仍然不會認字,大夫說他至多只能有尋常人五歲的智力。 此刻林姷正學著在皰房切魚rou,崔鈺又跑來拉著她的衣袖找她玩。 崔陵急匆匆的前來制止崔鈺,手里還拿著一卷沒有寫完的竹簡,有些不太高興。 “崔鈺,別去打擾夫人了?!贝蘖臧櫭嫉?。 林姷放下手里的魚,說:“夫君哪里的話?!彼咽掷锏幕罱唤o了一旁的秦婆,從崔陵手里領過崔鈺道:“夫君政事繁重,崔鈺還是我來照顧?!?/br> 崔陵道:“哪里有什么政事,這里又不是宛城,都是些鄉里事?!闭f著同林姷一起離開,又道:“你嫁來清河也有半年了,宛城雖然遠,但回門一趟是情理之中的事?!?/br> 林姷臉上剛剛的溫柔的笑意忽然凝住了,眼底有些冰冷,說:“再等等吧,現在兵荒馬亂,也不必非遵守陳規?!?/br> 崔陵看著她,目光沉了沉,沒有再說什么。 …… 林姷帶著崔鈺回到了屋子里,給他拿虎頭玩具玩,兩人始終沉默。 哄了一會兒崔鈺,林姷方才對崔陵說:“其實若不是你說,我也看不出崔鈺的問題,畢竟只是個五歲的孩子?!?/br> 她是在故意找話打破這尷尬。 崔陵沒說話,秦婆倒是進來了,手里端著剛料理好的魚rou,說:“公子,夫人可以用膳了?!鼻仄诺哪樕嫌屑鄙?,剛放下裝著魚rou的漆盤就要走。 林姷說:“秦婆今天怎么如此著急?” 秦婆愁眉苦臉地說:“能不急嗎!”又嘆道:“前幾個月人家給我兒子做的媒,娶了一個漂亮的新婦,這新婦一直跟我兒子不肯同房,直到昨日才同房,結果怎樣夫人您曉得?那新婦非新婦,是個破爛貨?!?/br> 林姷心下一沉,臉上失去了一點血色,她強忍著沒有回頭看此刻的崔陵,裝做鎮定地說:“那秦婆想要如何處置那女子?” 秦婆說:“按我們清河的風俗,這種品行敗壞的女人實在是應該絞死?!庇钟行┆q豫地說:“不過呢,這殺人是犯法的,我準備把她鎖在柴房里,孩子還是得生的,娶都娶來了,留著她那肚皮不生孩子干嘛,生了之后就趕出去,這樣的女人絕不能做娘?!?/br> 林姷說:“你走吧” 秦婆誒了一聲離開了。 林姷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吃東西,她實在是難以下咽,甚至她捏著筷子的手都有些發抖。 崔陵看著她,皺了皺眉頭,沉默了一會兒,冷淡地說:“你不舒服?” “你不舒服么?”崔鈺也抬起頭來問她,和崔陵眼里的冷漠不同,崔鈺的眼里是孩子的天真。 林姷抿了抿嘴唇,抿出一抹微笑,說:“我沒有,只是有些不舒服,不想用了?!闭f著放下筷子離開了。 林姷回到了房間,脫了鞋躺在床榻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