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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李風。 慕容賀稍做遲疑,還是收刀離開了。 林姷松了口氣,轉頭看向高煥,他早已失血過多,臉色慘白,聽到李風的聲音,方才體力不支昏到在地了。 第26章 家臣 八月十二,這天是林姷將嫁去清河崔府的日子,懸掛著琳瑯配飾的馬車早早的停在了林府門外,車后是陪嫁的嫁妝和侍女以及護衛的林府府兵,府內則上下都懸掛起了紅綢,一派喜氣。 此刻,林姷正坐在案幾前,眉已描好,涂過口脂的唇同她身上的嫁衣一樣都是朱紅色的,發上帶著金子打造的珠釵。 莘兒透過銅鏡偷偷的窺視著她說:“小姐?” “何事?” 莘兒猶豫為難地說:“奴婢不想去清河了,雖然我真的很想跟小姐在一塊,但是……” 林姷說:“那便不必去了”放下描眉的筆,回頭對莘兒笑道:“我不為難你,你不愿意同我去,就留在宛城”她怎會不知道莘兒的那點小心思,又欲言又止地道:“但是……” 莘兒問:“但是什么?” 林姷把金釵帶上,說:“你既然選擇留在林家,那就好好照顧他?!痹捖?,她抬眼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她想起那天高煥為救她殺的那幫匈奴人,還有慕容賀將刀架在她的脖子上時,高煥刺向慕容賀背后的那長刀。 林姷閉上了眼睛,纖長濃密的睫毛輕輕顫抖,再抬起眼簾時,她又變回了那副冰冷淡漠的樣子。 莘兒高興地說:“他是小姐的救命恩人,我一定會替小姐照顧好他的?!?/br> 莘兒一邊說著,一邊扶林姷從案幾旁起身。 林姷問:“他還沒有醒過來?” 莘兒擔憂地說:“自從那日受傷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庇值溃骸靶〗阆胍タ此谎勖??小姐馬上就要嫁……” “不必了”林姷淡淡的打斷到,將繡著鸞鳳的紅色嫁衣輕輕理好,又道:“馬車已經停在了門外,該到時辰了?!闭f著拿起了遮面的卻扇。 莘兒有些不太高興。 李風說高煥是為了救林姷才受的傷,就算她是主,他是仆,于情于理她都應該去看看他,可她卻一次都沒有去,這世上豈會有如此薄涼的人。 但莘兒沒說什么,扶著林姷出門了。 林業深正在門外,見林姷出來,揮手屏退了莘兒。 林業深打算送送林姷,畢竟名義上她是他的女兒,他要同她在林家再走走,再最后看看這林家的一草一木,順便說了一些客套的體己話,林姷則安靜的在他身側聽著。 此時的府門兩側已經候滿了人,都等著看林家的小姐出嫁,遠有好奇的奴婢,近有崔家派來迎親的家臣,到處都充滿快樂的喧囂吵鬧聲,一派喜氣和樂。 林業深說:“你是新婦,以后在崔家要小心謹慎,孝敬公婆?!?/br> “姷兒謹遵父親教誨”她的聲音里聽不出喜怒,淡淡的,涼涼的,眼睛幽深平靜。 “以前可以犯的錯,在崔家可不能再犯了,我可以寬容你,崔陵卻不見得?!绷謽I深臉上帶著微笑,聲音卻沒有半點笑意,他的手輕扶上她的手肘,似乎是怕她被繁冗的長裙絆倒。 然而下一刻,他用力捏了捏她的手臂,低聲道:“比如趙漾” 隔著薄薄的團扇,在精致的妝面下,林姷的臉剎那間失了血色。 她舉著團扇的手也在輕輕顫抖。 林業深拖住她的胳膊,道:“別抖”他離她又近了幾分,示意她看向遠處,壓低了聲音道:“你今天是新婦,看看,林家的人,崔家的人都在那里看著你?!?/br> 他的氣息壓迫的令她感到恐懼,就像小時候一樣,他威脅她,逼迫她,倘若她敢反抗敢犯錯,他就會狠狠的懲罰她,折磨她。 在她還只有六歲的時候,他便將那恐懼的根埋在了她的心底。 她可以不懼怕兇狠的匈奴人,可以不懼怕陰險的慕容賀,唯獨林業深,她沒有辦法不懼怕他。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說:“父親今日又想要做什么?” 林業深說:“別害怕,我若是想要懲罰你,早就懲罰了,又何必毒啞趙漾,更不必挑在今天這樣一個日子,我只是想要勸誡姷兒,不要以為嫁去了崔家,就是離開了林家,離開我?!?/br> 他的聲音稍加陰沉,壓在她耳邊冷聲道:“凡事三思,謹言慎行,否則我也可以再將你接回來?!?/br> 林姷聲音仍有些顫抖,心卻稍鎮定了一些,道:“姷兒知道了?!?/br> …… 高煥是在一陣喧鬧聲中醒來的,他要坐起來,扯到了肚子上的傷口,疼得臉色慘白,他這才想起來自己的肚子被慕容賀給捅了一刀。 李風聞聲進來,吃了一驚,道:“我的祖宗,你竟然醒了,我還以為你一輩子都得昏睡在那了!你可知道你昏迷了多久!” 高煥也覺得自己昏迷了很久,因為他的身體都僵硬的不聽使喚了。 外面喧囂吵鬧的令人腦仁發脹,他捂著傷口艱難的坐起來,嘴唇干裂蒼白,皺著眉頭,有些不耐煩地道:“外面怎么那么吵?”他其實是被吵醒的。 “外面?”李風朝門外瞧一眼,喜上眉梢地笑道:“當然吵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吵就怪了,吵吵也好,不吵你這小子也醒不過來?!?/br> “大喜?什么大喜?”高煥的捂著額頭問,絲毫沒放在心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