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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被傅銘打橫抱起,踩過了一堆枯枝丫杈,進了小樹林。 程姣摟著傅銘的脖子,小心翼翼地問:“這不會是禁林吧?” “說不定還有馬人和八眼蜘蛛?!备点懶χf。 程姣松開一只手揮向遠方:“阿瓦達索命!” “你還記得嗎?”傅銘找了塊相對干燥的地方放她下來,“這里?!?/br> 程姣看了四周一圈,皺緊眉頭:“沒有印象……但是這樣的小樹林,我應該去過很多……” “你爸媽在你七歲的時候給這家孤兒院捐了一筆錢,后來孤兒院邀請他們來這里過周末?!备点懱嵝阉?。 程姣眉頭蹙到一塊兒,極力想從回憶里拉出一條思緒,可沒能成功。 “你爸媽牽著你來的,開了一輛黑色的車,后備箱全是送給我們的新衣服?!备点懻f。 新衣服。 新衣服。 新衣服 程姣動了腳步:“我……你……” “我把你爸媽送的新衣服扔了?!备点懻f。 “然后被我看見……”程姣慢慢回憶,“你跑了,我追著你到了這個樹林……我摔了一跤,傷在……膝蓋上?!?/br> 記憶中的小路早就找不到了,程姣拉著傅銘在小樹林里左右走了走:“……是你背我出去的?” “嗯?!备点懻f,“你哭了?!?/br> 程姣突然停住腳步:“你是不是見我哭了也沒反應來著……我記得你好像盯著我一動不動的?!?/br> “對不起?!?/br> 孤兒院里每天都有太多的人哭,都是沒有爹媽的,被欺負了哭,欺負別人也哭,傅銘也哭,漸漸的,他就學會了冷眼旁觀。 看著他們彼此打鬧,看著一些護工虐待兒童,再看一些好心的護工給他們包扎。 同時,他也在承受著這些。 笑聲,哭聲,喊聲……在宿舍樓下這塊小廣場上,實在太多太多,多到讓僅僅是個小孩的傅銘都覺得厭惡。 多到他寧愿站在人群最角落的地方。 記憶旋轉的太快,傅銘看著眼前的程姣,動手從風衣口袋里拿出一樣東西,程姣眨了眨眼,見發舊的暗紅色絲線從他指縫里溜出來。 他攤開掌心,露出一只約半個拇指大的玉雕小老虎,還缺了一只右耳。 程姣記起來了,不敢說事無巨細,但至少,幾個重要的節點她都記起來了。 她記得—— 出門前程父特別叮囑她:“我們要去看很多小朋友,有你的弟弟meimei,還有比你大的哥哥jiejie,他們的爸爸mama都不在身邊,所以咱們去看看他們,你要對他們有禮貌?!?/br> 懷著見兄弟姐妹心情的程姣一路上都高興的不行,到孤兒院以后更是像個小尾巴一樣跟著護工分發新衣服。 傅銘就站在人群的邊緣,拿著衣服沒什么表情,在一群歡天喜地的孩子里格格不入,程姣留意了他很久,見他把衣服抓在手里,扭頭走了。 好奇心讓程姣追著傅銘的腳步去了,卻見幾個轉彎以后,傅銘單手將衣服拋進比自己還高的垃圾桶里。 “你為什么要扔掉衣服……” 傅銘做了虧心事,立馬撒腿跑了,程姣不明所以,追著他跑。 等傅銘喘著氣降低速度時,程姣也喘的不行,傅銘回過頭,就那么眼見著她被石頭絆倒,摔了個大馬趴,然后是幾聲孱弱的哼哼。 這幾聲哼哼以后,是扯著嗓門的哭聲。 傅銘遠遠看著她,沒什么反應。 程姣哭了一會兒,見傅銘沒動靜,自己抹了把臉突然就不哭了,慢慢抽泣著把褲子撩起來,看自己摔傷的膝蓋。 傅銘目光隨著她往上堆起的褲腳,看見了腳踝處那顆紅心的胎記。 摔的挺慘,膝蓋處一片紅,程姣努著小嘴,要哭不哭,葡萄般的大眼睛巴巴地看著傅銘,小聲問:“哥哥……能不能扶我回去……” 心里有塊地方突然就軟下去了。 鬼使神差的,傅銘就到程姣面前了,接著屈腿蹲下身,示意程姣上到自己背上。 程姣乖乖爬上去,兩只手緊緊抓著傅銘的脖子,傅銘小心,將她背的高高的,防止碰到她膝蓋上的傷口。 腳步很快。 鎖骨處被一個有重量地東西砸了下,傅銘下意識回頭看,臉頰蹭到程姣的額頭。 程姣蜷著手指把玉雕小老虎抽回來,一會兒又說:“它被我摔掉了一只耳朵……” 見傅銘沒說話,程姣又大著膽子問:“哥哥,你為什么要扔掉衣服,不好看嗎?” “……沒看?!?/br> “那你都不看一眼就扔掉,要是好看呢?” “……”傅銘假裝聽不見,將程姣在往上托了點兒。 “哥哥,你力氣好大啊?!?/br> “……” “哥哥,我叫程姣,你叫什么名字?” “……” “哥哥,你喜歡什么顏色的衣服,我重新給你挑一件好不好?” “……” 說著說著玉雕小老虎又撞上了傅銘的鎖骨,程姣把它撿回來:“它好像很喜歡你……” 傅銘依然不說話,突然腦袋上就被一根紅繩繞住了,接著胸口輕輕沉了一點兒。 玉雕小老虎掛在他胸前。 “我不要?!备点懯挚詹怀鰜?,只能靠說的,“你拿下來?!?/br> 程姣摟著他:“它掉了一只耳朵,太慘了,你帶它回家吧?!?/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