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該清醒了。

    *

    ……

    大盤山呼嘯肆虐的風雨中。

    雨水浸濕了盤山公路。

    葉玨大腦昏沉。

    眼前是一片虛幻的人影。

    盤山公路兩旁綿延至天際的森林，簌簌抖動著葉子，枝椏交錯間，傳出聲聲風嚎。

    【宿主，】系統焦急地聲音響起：【你怎么了？】

    葉玨聲音平靜，五指卻緊的泛白：“……我想起來了?！?/br>
    系統茫然：【想起來什么了？】

    【算了，先別管這些了……宿主！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見葉玨恢復神智，它格外興奮地道：【現在這個世界的管轄權已經全權由你掌管！你要不要回到現實世界？】

    【真是沒想到啊，這個任務破局的關鍵居然真的是讓裴珩、紀翊一塊死，】系統憤憤：【還搞什么撮合他們倆，簡直就是惡意誤導！】

    視野慢慢清晰。

    眼前是了無生息的裴珩和紀翊。

    那兩張熟悉的面上，是一片深藏的疲憊。

    天空黑沉。

    烏云翻滾。

    咆哮的風雨傾灑于他們身上。

    葉玨踉蹌著起身，竭力想要跑到他們身邊，身體卻好像不是自己的，虛弱的不成樣子。

    【宿主？】系統怔?。骸尽阍趺纯蘖?？怎么了，任務完成了，你不高興嗎？】

    葉玨閉了閉眼，喉嚨仿佛塞了一塊棉花，悶得喘不過氣。

    “我不高興?！?/br>
    他紅著眼眶，深吸一口氣：“他們又因為我……”

    哪怕是虛幻的世界里，他的哥哥也會為了他，做出對自身極為不利的選擇。

    【哎呀，宿主，你不要鉆牛角尖嘛?！?/br>
    系統說：【我知道裴珩和紀翊長得很像一個你認識的人啦，回到現實說不定你就能見到他了?！?/br>
    眉心頓時蹙起，葉玨問：“你怎么知道裴珩和紀翊……？”

    【你告訴我的啊?！?/br>
    “我告訴你的？”

    【對啊，之前的任務里，你和我說過?！?/br>
    忽然覺得有些不對，葉玨抬起頭：“我們之前那些任務，到底是怎么失敗的？”

    【還不是你總是心軟，具體細節我不能說，】系統道：【不過那些世界里，裴珩和紀翊都活的好好地?！?/br>
    它念叨著：【難怪我們永遠完不成任務?！?/br>
    ……活的好好地。

    看著明明只有幾步之遙，卻仿佛隔了天塹的裴珩、紀翊兩人，心臟又是一陣劇烈的疼痛。

    葉玨呼吸急促，緩慢的道：“我想去看看?！?/br>
    系統一怔：【看什么？】

    【裴珩和紀翊嗎？】

    “嗯，”葉玨說：“我其實……很久沒有見過他了?！?/br>
    他深吸一口氣，眼眶紅通通的，卻還是抿唇笑了下，“如果回到現實，可能就沒有機會了?！?/br>
    現實世界里，他一直一直，都是一個人。

    “我想在這里，多看他幾次?！?/br>
    “我記得我們之前做了九次任務，如果這個世界已經歸我管轄，那我能不能……回到過去看一眼？”

    “就看一眼?！?/br>
    不論是清冷淡漠的裴珩，還是瀟灑肆意的紀翊。

    他都想認真的、仔細的再看一遍。

    這些只屬于他的記憶里，全部都是裴珩和紀珩的影子。

    ……也許，這將是最后一個能讓他再次看見裴珩的辦法。

    天地間唯余雨聲。

    寒風凜冽。

    一片死寂中，系統緩緩嘆了口氣。

    【可以是可以?！?/br>
    【……但是宿主，你能保證自己絕不改變過去嗎？】

    第51章 回到過去

    *

    風聲赫赫。

    大盤山冰冷無人的公路上，遠處是依稀可見的酒店輪廓。

    葉玨緩緩點下頭：“我能保證?！?/br>
    【那好吧，】系統問：【你為什么不選擇直接回家呢？】

    它很奇怪：【第九次任務里，你告訴我，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回家?！?/br>
    【可是現在你卻想回到過去?！?/br>
    人類真奇怪。

    它想。

    好像能被一段記憶影響所有選擇。

    黑云翻滾，其間穿插著驚雷閃電。

    時間不再靜止，一切開始發生細微的變化。

    “我想回到現實，是因為現實里有我的家人，”看著眼前異象漸生的畫面，葉玨平靜的回答它：“我想回到過去，是因為過去也有我的家人?！?/br>
    沒有誰更重要誰不重要之分。

    他短暫蒼白的前二十年人生中，裴珩陪伴了他十四年，見證了他的成長和變化。在葉家父母缺席的漫長歲月里，他在裴珩的陪伴下，平安的、順利的長大。

    他從來不是被丟棄在小山村的孩子，他的哥哥一直都有很用心的照顧他。

    這一次，他想回到過去。

    見見他久違的家人。

    風聲大作。

    系統嘆了口氣，聲音逐漸變得冰冷：【宿主，既然如此，那你一定要記住，絕對不可以改變過去?！?/br>
    【你會被隨機投放到任意一個時間點?！?/br>
    【九次循環全部結束后，你才能回到現在?！?/br>
    【穿梭時空產生的負面影響，你都要一個人忍受?！?/br>
    漫天黑云涌動，形狀詭異。

    “嘩——”

    盤山公路兩旁的樹林簌簌不止。

    葉玨被吹的睜不開眼，大腦一片不可自抑的暈眩：“……等一下！”

    “我怎么才能知道自己身處在第幾次任務？”

    系統語調輕快：【不用擔心?！?/br>
    【會有‘人’告訴你的?！?/br>
    *

    ……

    ……

    耳邊是淅淅瀝瀝的雨聲。

    冷風交雜，拂面而來。

    眩暈漸漸退去，葉玨腿軟的站不住，下意識抬手扶住身邊的東西，濕淋淋的墻壁被風雨浸染，青苔橫生。

    腦海里緊接著響起焦急的大喊。

    這聲音越來越大，漸漸穿破空氣中的薄霧，驚醒了他尚在迷茫的思緒。

    【……宿主！】

    【宿主！】

    系統急道：【快點……先去幫裴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