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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郎君抻著腦袋看他走遠,復又嗑起黃豆,無人聊天便只能再次四處打量——他們剛剛坐下的時候已經就烤魚攤子的樣子討論過一輪了,這會兒雖仍舊覺得新奇,卻沒有之前那么興奮。 同灶臺就在外面的早餐攤子不同,如今這新修的烤魚攤說是小攤子,卻很有縣城里食店的模樣,所有cao作都在后面被擋住的cao作間里完成,就連烤魚這一項也不例外。 店子整體外墻保持著和周圍一致的灰色,整個門臉大開,從外面一眼便能看見里面熱鬧的場景,伴著食客們笑談舉杯的動作和桌上滋滋作響、底下點著炭火的奇異小爐子,一種說不出的吸引力鎖住了往來路人的注意力,讓人不覺便猶豫著坐下等待, 起碼劉郎君和王郎君就是這樣被吸引來的。 烤魚鋪子與早餐鋪子生意時間不一樣,兩個店中間便沒有完全用磚石封住,而是留了一個裝飾作用的門意思意思地遮擋了一番,顯然算是互通的。另外一邊則是用磚石做了幾個“包廂”,木門擋住了人們的視線,雕花的窗欞上糊著窗戶紙,從外面只能隱隱約約看見里面的人影。 劉郎君家境不錯,就算是大酒樓的包廂也常坐,但確實很少在這樣的街邊小店里看到包廂,剛看到時候還頗覺得驚奇。當然,比起精巧程度不如大酒樓、也看不到什么美景的“包廂”,鄰著窗邊、用屏風半遮住的“雅座”才是他想坐的位置。 來往路人看不見里頭的情形,保證不被其他人影響,里面的人卻可以看著外面嬉鬧的孩子、新婚的夫妻、相持的老人路過,他們帶著滿足而閑適的笑容,拿著各樣小食走在在石板鋪成的街道上,就這樣從窗邊與他們“擦肩而過”……一時間仿佛內心也平靜下來,就這樣和志同道合的友人低聲閑談,不論談及理想或是生活,喝的是涼茶還是美酒,都有一種“鬧中取靜”的平和舒適。 “劉兄?!本驮趧⒗删粗皺羯系幕y發呆時候,王郎君提著一大壺荷葉羅漢果茶回來了,過來時候還友好地回答了幾個看見他的壺后心動地上前詢問的客人,他坐下后輕輕拍了拍劉郎君的肩膀,問:“怎么了?” “沒什么,我……” “八十號!”那邊林嬸聲音蓋住了他后面的回答,八十號劉郎君趕緊起身,和王郎君上前,將手里的草紙片交給林嬸:“嬸娘,我們是八十號?!?/br> 林嬸仔細的將存根的紙張與小票紙張合在一起,見印在兩張紙中間的復雜花紋分毫不差,這才將他們往店里迎接:“二位郎君請跟我來?!?/br> “多謝嬸娘?!眱扇诵卸Y,劉郎君跟在后面,這才側頭對王郎君笑道:“我剛剛是想,若輪到我們是雅座就好了,比起大廳我更喜歡雅座?!?/br> 今日人多成這樣,最多會將人數多一點的調整到包廂,雅座與外面座位可沒法選擇,都是客人進來輪到哪里就坐哪里,因此劉郎君話語中并不強求。 當然,這種小小的愿望也沒什么可隱藏的,他坦坦蕩蕩一說,前面帶路的林嬸便聽到了,林嬸抿唇露出一個笑,在劉郎君高興的表情中將他們引到雅座,此時這里已經清理干凈,桌上半點油污魚刺都沒有:“倒是巧了,這正好剩一個雅座,二位請坐,我去將菜單取來?!?/br> 等林嬸轉身過去,劉郎君露出一個開懷的笑容,伸手拍了拍好友的肩膀:“王郎,咱們今天可真是走運!” “確實如此?!蓖趵删参⑽⑿ζ饋?,伸手取了兩個杯子各自倒滿:“今日吃飯為主,咱們便不飲酒,只喝茶?!?/br> “兩位郎君請看,這是我們的菜單?!绷謰疬f過來兩張木頭片,上面刻著各種菜式的名字,她看兩位都是讀書人,這才遞了菜單,不然便口述菜品了。 “這……”王郎君先接過菜單,伸手摸了摸上面刻出來后涂黑的菜品名字,忍不住將薄薄的菜翻來覆去地看。 劉郎君笑道:“店家好聰明的做法,我走南闖北倒是第一次見這樣的菜單?!?/br> 或許這世界有江湖的緣故,雖然社會發展一般,四處闖蕩的人中識字的人還是挺多的,當然,那種只認識一些簡單字、特定字的人算識字,卻不能說已經擺脫了“文盲”的帽子。像林嬸這樣偏安一隅的村民就不一樣了,林嬸瞧著文文弱弱似乎飽讀詩書,實際真的不識字,像菜單上面的字還是為了開業而新學的呢。 如今的菜單一般掛在墻上——店家將菜品做成小牌子,有就掛上去,沒有就取下來,很方便。 陸蕓花原本也想這樣,但一想自己店里人只會多不會少,柜臺前面要收錢又要點菜,人擠在一起實在不方便,便找了木匠叔叔做了些木頭片一樣的菜單。 看完了菜單,劉、王二人終于開始看菜品了,只見上面只有兩道菜,一道“招牌烤魚”一道“藤椒烤魚”,主食有稻米飯和蒸餅,再就是“加菜區”里寫著一些豆干、豆皮之類的配菜。 “不知這招牌烤魚是個什么味道?”劉郎君再次翻了翻菜單,但簡陋的菜單再怎么翻還是就這兩種主菜,他知道藤椒,本身對于那種麻味不甚喜歡,故而只問了招牌,轉眼見兩種魚后面還跟著幾個圖形,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又問:“這圖案是什么意思?” 劉郎君本來還覺得菜單簡陋,但轉念一想這是“烤魚攤”,也就可以理解這種主菜只有兩種烤魚的情況了……也是這店子的裝修給了他錯覺,倒是讓他錯以為這是什么菜品豐富的酒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