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宿敵 第69節
“嗯……”翻書的動作依舊流暢,段輕名還是漫不經心的樣子,緩聲道,“不死不休嗎?!?/br> 顧平林閉上了眼睛。 須臾。 “誰死?” “這重要嗎?”顧平林閉著眼睛道,“能遇到一個打敗你的人,你死,是謂求仁得仁;我死,自然還會有下一個……”顧平林停了停,半晌才接著道,“會有下一個讓你感興趣的人,陪你繼續你的游戲,看你證道飛升?!?/br> 下一個引起他興趣的人,又是誰呢? 執著前世人,不知身后事。 淡淡的惆悵縈繞在身畔,揮之不去。顧平林默然而坐,眼前、心中俱是一片空寂。 許久。 “是這樣?”平緩的語氣聽不出什么。 顧平林道:“難道你覺得,還有別的可能?” 沒有回答,房間陷入了長久的沉寂。 . 讓段輕名“保護”當然是借口,步水寒會看上曲琳絕對不是意外,段輕名對曲琳心思不明,沒人知道他怎么想的,顧平林雖無意再爭什么,奈何段輕名就是個沒事生事的人,前世步水寒的死與他有關,顧平林實在不敢掉以輕心,是以要將這個變數放在眼皮底下。 次日,顧平林去找步水寒,房間里卻只有姚楓一個人,原來步水寒與曲琳出去了。顧平林剛走到行宮門口,迎面就撞上辛忌。 辛忌見到他忙道:“正要找顧公子!甘立小友被玄冥派的人制住了,老夫所修之道不同,不便出手?!?/br> “嗯?”顧平林皺眉,“帶路?!?/br> 兩人匆匆趕到事發地,甘立被人制住跪在地上,滿身塵土,唇邊帶著血跡,清秀的臉也被打得腫了,模樣十分狼狽。他身旁站著幾個玄冥派弟子,當先那人十分眼熟,正是玄冥派的吳湘。 原來當年吳湘挑釁靈心派,被顧平林使計借周異之手教訓了一頓,還因為一句“潛陽山之物都是玄冥派的”惹了大麻煩,天殘門等門派都找上玄冥派理論,掌門占人杰好容易才將他們安撫下去,吳湘因此被狠狠地責罰了一頓,自然是對靈心派懷恨在心,今日遇到甘立獨自出來,他見甘立修為低微,便趁機報復。甘立素來機靈,卻不清楚這段恩怨,一時沒有防備才吃了虧。 顧平林站住,也不看他,問甘立:“怎么回事?” 俊秀少年已經長成俊美青年,眉眼間依稀還有當年的影子。吳湘見到他,眼底閃過恨色,接著又涌起快意,他故意高聲道:“原來是靈心派掌門親傳弟子……” 話音未落,一道紫光從天而降。劍影猶如晴空閃電,攪動長空氣流,遑遑之威,驚得幾個玄冥派弟子紛紛退避。 吳湘下意識地避開,猛然反應過來:“別退!看住人!” 劍光消失,顧平林已經站在甘立身旁,單手扶起甘立,示意辛忌帶他退后。 “廢物!”吳湘大罵那幾個弟子。 顧平林這才看他:“幾位扣留我靈心派弟子,是為何故?” 想到方才這一劍,吳湘隱隱有些心驚,想自己已結了外丹,應該不怕什么,于是冷聲道:“貴派弟子不懂事,言語沖撞了我,我就略施教訓,怎樣,顧修者認為不妥?” “妥當,很好,”顧平林停了停,厲聲道,“很好!” 抬手,納四方之氣,旋身,反掌推出。 數丈高的氣墻滾滾壓來,吳湘見狀大驚失色,先怯了幾分,硬著頭皮接招,兩人修為本來差不多,但顧平林戰斗經驗何其豐富,便是不動造化訣,單使巧勁就足夠他喝一壺了。 “吳師兄!”幾個弟子忙扶住他。 吳湘吐了口血,掙扎著推開眾人:“顧平林,你敢!” “現在,是你沖撞我了?!鳖櫰搅重撌?,回身看著他,冷笑。 吳湘陰狠地盯著他,咬牙道:“區區靈心派而已,進了海境,我看你們能得意到幾時!” 顧平林道:“海境又如何?手下敗將,在哪里都是敗?!?/br> “哈哈,”吳湘用力拭去唇邊血跡,“只要進去,你們都別想活著回來!” “哦?”顧平林若有所思,“這么說,海境有問題,你知道什么?” 吳湘面色微變,丟下句“你等著”,就帶著幾個玄冥派弟子匆匆離去了。 顧平林轉身問甘立:“傷勢如何?” 甘立已經吃了辛忌給的療傷藥,聞言歉意地道:“我沒事,多謝師叔,不過他們是玄冥派的人……” “無妨,我自有道理,”顧平林擺手,“回去吧?!?/br> . 吳湘吃了虧,卻安安靜靜地沒有再來找茬,看來他知道說錯話,沒敢將此事鬧開。這幾日許多修士陸續出發入海境,玄冥派始終沒有動靜,他們似乎并不著急。 顧平林看在眼里,越發警惕。 前世轟動一時的海骨坑慘劇太讓人難忘,陰皇窟機關被觸動,海骨坑現世,眾多修士入內尋找傳承,卻不料那根本不是什么傳承之地,而是被截了地氣的地脈道,所有進去的人最后都被地海極流吞沒,灰飛煙滅,各派優秀弟子隕落無數,實乃修界一大災難。 所有人都道那個空間是天然,如今顧平林意外得到魔域的信,不免懷疑。 玄冥派嫌疑最大,奈何缺乏證據,這次海境之行提前了幾十年,顧平林實力不比前世,也不想主動攬上麻煩,只要靈心派一行人安全便好,尤其是步水寒。 顧平林原想找步水寒詢問曲琳的事,卻始終沒有機會,步水寒與君慕之爭著在曲琳跟前獻殷勤,段輕名不吝湊熱鬧,周旋于明公女與曲琳之間,顧平林在旁邊看著,隱隱有些頭疼。 兩日后,眾人終于動身。 海境入口處,黑幽幽的天坑深不見底,上方風聲甚緊,令人膽寒。 南珠與君慕之正安排護衛,齊婉兒就帶著人過來了,他這次隨意穿了身紅白相間的箭袖,系著紅錦腰帶,顯得猿臂蜂腰,十分精神。頭上沒有戴冠,只用窄窄的紅色串珠發繩將上半黑發歸總在頭頂,再與其余一起披在腦后,又戴了條大紅底繡白麒麟的抹額,更兼他生得好,俊眉挺鼻,齒白唇紅,看上去也很賞心悅目。 顧平林站在懸崖邊,沒有表示。 段輕名“咦”了聲:“婉兒表弟?”見齊婉兒橫眉要發怒,他便改口笑道,“十三表弟,你怎么來了?” 齊婉兒哼一聲,懶得計較稱呼,不太自在地道:“輕侯表弟他們都先出發了,我還與你們同行?!?/br> 段輕名為難:“這不合適吧?!?/br> “我走我的,怎么不合適,”齊婉兒抬起下巴,“你不是只會那一招,怕被我發現吧?” “沒,”段輕名笑道,“我是怕人多,照顧不到你,惹外祖生氣?!?/br> 齊婉兒怒:“誰要你照顧!” 君慕之笑道:“齊十三公子同行,蓬萊自是歡迎?!?/br> 他未必多歡迎齊婉兒,是打定主意與段輕名對著干而已。顧平林開口道:“人多更好,出發吧?!?/br> 齊婉兒沖段輕名挑眉,待要再說什么,一直沉默的姚楓突然伸手在他肩頭拍了下,推他:“走吧?!?/br> 曲琳這幾日被三人纏著,根本沒機會找顧平林,此時見他離得近,便忍不住走過去。 “曲師妹?”段輕名道,“要出發了,稍后跟緊我?!?/br> 曲琳向來懂事,不愿給人添麻煩,聞言忙站住,不好意思地答應。 步水寒立即道:“我帶曲師妹下去吧?!?/br> 曲琳尚未回答,君慕之就搖著扇子過來:“我這里為曲姑娘準備了一只靈鶴,曲姑娘意下如何?” 曲琳已有煉氣三轉修為,但她是女孩子,又不似江若虛等人經常外出歷練,面對天坑還是很緊張,步水寒與段輕名是男人,男女有別,用靈鶴無疑更合適,曲琳最終還是跟著君慕之走了。 步水寒黑了臉。 幾只靈鶴展翅長鳴,自懸崖邊飛起,數十道人影緊跟著御風躍下,一同沉入黑幽幽的天坑。 第73章 玄水厲龜 抬頭,無日無月,觸目皆是黑沉沉的水。 水很平靜,深不見底,沒有陽光,呈現出死氣沉沉的黑色,卻并不是死水,偶爾會有“島嶼”自水面漂過。這些“島嶼”由古怪的水生植物組成,有藤草,有高樹……它們的根纏繞在一起,根下皆無土壤,所有植物都漂浮在水面上,隨水流而移動,不知會漂向何處,若非修士會望氣,很容易迷路。 優游海境,這個舉世聞名的秘境,很快就展現出它的神秘與危險。 植物島四處亂漂,船行不便,眾人只能御風而行,海境的生物與外面有很大不同,浮島上的植物、空中的怪鳥,就連水中的尋常小魚都可能攻擊人,進來短短半日,眾人就遭遇幾次襲擊,幸虧幾名蓬萊護衛曾進來歷練過,提前警示,倒也無人受傷,至此,眾人才真正警惕起來。 再走兩日,眾人即將進入人跡罕至的未知地帶,君慕之提議先停下來歇息整頓。 “海境,果然名不虛傳,”南珠望著前方嘆息,又轉臉看顧平林,不解,“你為何非要往北,這北邊罕有人至,恐怕更危險?!?/br> 顧平林拉了拉身上的披風:“感覺吧,人少未必不是好事,不入虎xue焉得虎子?!?/br> 南珠想了想道:“前路危險,你不如到我那邊去?!?/br> 蓬萊護衛多,相對安全,他是一片好意,顧平林卻不可能丟下靈心派幾個人不管,婉言拒絕了邀請,心中暗忖——此人前世稱霸東海,野心勃勃,出手向來狠辣,想不到也是個義氣之人。 曲琳、明公女、君慕之與步水寒四人站在一處說話,君慕之搖著魚骨折扇,談笑風生,他修煉受限,處事卻極出色,明公女就罷了,曲琳明顯對他很有好感。步水寒最近沒穿箭袖,改穿飄逸的大袖寬袍,看上去的確顯得斯文許多,奈何他本性好戰,不善應酬,場面完全被君慕之控制,他幾乎插不上話,咬牙瞪著君慕之,渾身都在冒冷氣。 顧平林轉移視線,瞟向段輕名。 段輕名與姚楓坐在一片小浮島上,兩人應該是在談論劍術,不時用手指比劃兩下,說到妙處,段輕名撫掌大笑,姚楓亦微微點頭。 齊婉兒不耐煩:“歇也歇夠了,何時動身?” 南珠轉頭喚君慕之:“慕之,接下來你有何打算?” 君慕之忙過來道:“前方少有人至,不如先遣人去探路,弄清情況再說?!?/br> 顧平林贊同:“君靈使思慮周全?!?/br> 南珠點頭:“你安排吧?!?/br> “南兄且慢,”段輕名走過來,“此行我們已經占了蓬萊便宜,探路區區小事,我們再不出半分力,實在過意不去,不如讓婉兒表弟去吧?!?/br> 齊婉兒聞言道:“為什么是我去?” “能者多勞啊,”段輕名想了想,“罷了,探路是有些危險,既然你害怕,還是我去吧?!?/br> 齊婉兒怒道:“誰怕?去就去?!?/br> “我也去?!币髯哌^來。 齊婉兒冷哼了聲,浮空掠走,姚楓朝眾人點點頭,隨后跟上。 前面的路也沒什么危險,途中遇到些中級妖物攻擊,皆被齊婉兒揮劍斬殺,齊婉兒一氣奔出數十里地,方才停下來察看。 姚楓追上來,不贊同地道:“陌生之地,你走這么快,很危險?!?/br> “怕什么,”齊婉兒全不在意,“明明都沒什么,何必畏首畏尾?!?/br> “你這樣脾氣,不好?!币靼櫭?,他身為姚氏家主的長子,自小就被教育要以身作則,平日里更肩負教訓族弟族妹的職責,是以養成了穩重老成的性子,如今見齊婉兒任性,自然就將他當成了不懂事的兄弟,忍不住出言斥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