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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弋舸眸光一滯,薄唇輕抿,“你不要說話?!?/br> 看著他的樣子,孟鈺知道自己成功了,她眸中盛著淚水,“阿鈺感謝哥哥的成全?!?/br> 孟弋舸閉了閉眼,沒有說話。 另一邊,宋淮旸把宋拾音送回房間后,人就去找了宋呈郢,他必須盡快將宋拾音答應和親一事告知他的父親,或許只有宋呈郢才有辦法救宋拾音。 彼時的宋呈郢還在處理政務,聽見宋淮旸將游湖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道給他聽,他的神色幾乎沒什么變化,直到宋淮旸說出最后一句,宋拾音是為了宋呈郢、為了他、為了整個宋家的前程,才會被孟鈺威脅,被迫答應了她代為和親的要求時,宋呈郢的臉色終于變了。 那雙冷峻的眼睛里出現了微小的震愕。 似乎是沒料到宋拾音沒答應孟家嫡女提的各項條件,唯獨在最后關系到他跟宋淮旸的前途這件事上點了頭。 不過他很快恢復如常,依舊做著自己的事。 宋淮旸不管跟他說什么,宋呈郢反應都很冷淡,似乎對宋拾音和不和親一事并不關心。 這讓宋淮旸無比失望,他怔怔看了宋呈郢許久,問出了那個他不確定的答案,“您是不是,并不想救她?” 宋呈郢眼皮微動,一言不發。 看他的反應,宋淮旸還有什么不懂? 他不敢相信,又不得不信,最后只能自嘲,“您雖說與宋拾音相克,但她好歹是你的女兒,她自小您就不聞不問,放任她自生自滅,她卻不計前嫌,救您于水火,如今她有難,您卻冷眼旁觀,您怎能這般冷血?這樣的您,配當我們的父親嗎?” 說完,他奪門而出。 他沒有看到,在他走的那刻,宋呈郢握著筆的手,微微顫抖。 他望著宋淮旸離開的方向,怔怔出神,隨后閉了閉眼,臉上露出幾許惆悵。 從小就被寄養在他的膝下,被過度保護的宋淮旸還是過于天真了。 現在的虞朝,看似平靜,實則不然。 如今天下格局四分五裂,群雄并起,國家分裂,前朝統領的中原,早已分成了無數小國,外界各方勢力互相牽制,虞朝國力衰弱,民生凋零。 其中更有以鮮卑、羌、羯、東胡等胡族為首的外族勢力崛起,對南下中原王朝虎視眈眈,與虞朝為鄰的前秦,其中關隴地區早已變成了‘西北諸郡,皆為戎居’,他們關中百萬余人,戎狄便已居半。 如今的東胡國早不是中原王朝可以隨意拿捏的國度。 尤其日漸勢衰的虞朝和日漸老去的元景帝,已然沒了年輕時候的雄心壯志,和親是為了穩固朝綱,更為了遏制東胡勢力的南下。 這個人選,看似決定權在虞朝,實則不然,如果虞朝無法給東胡國一個滿意的人選,難保他們不會與虞朝撕破臉皮,兵戎相向,他們惦記富饒的中原,惦記了很久很久…… 如果宋拾音真被東胡國選中,屆時她代表的,已不只是隨便指派的和親人選,那必然是皇室、宗室與東胡國三方博弈的結果,到那時,即便是元景帝,也不可能當場否決東胡國的提議,松口同意換人。 在宋拾音見到東胡國王子的那刻,便已注定她的命運不再由自己掌控,勢必被各方勢力擺上棋局。 他相信,依宋拾音的聰明才智,或許在一開始見到東胡國王子那刻還沒反應過來,但事后必定看得透徹。 從她詢問孟鈺,關于東胡國的國力、民生中便能看出。 只是他沒想到,在知道一切或許已成定局的時候,宋拾音最后想的,竟然是他與宋淮旸,是整個宋家,試圖為宋家拉盟友,增加宋家的底牌。 先是拉到了二皇子,再是孟家…… 從那天在二皇子府邸參加宴席的晚上,他被二皇子敲打了之后,他這幾日總是不由得開始沉思。 她是不是,也看到了日后的危機? 看到了元景帝百年后,皇子們的自相殘殺?北方外族勢力的南下? 看到了虞朝將會面臨的內外動蕩的可怕噩夢?看到了宋家避無可避被卷入亂世當中? 宋呈郢神情恍惚,心神不定。 他思索片刻后,決定與宋拾音坦誠相見。 隨后,他喚人去找了宋拾音。 與此同時,二皇子李勝、太子李驀和謝小公爺謝焉,同時接到了宋拾音與東胡國王子見過面的情報。 聽到宋拾音與蘇赫巴魯王子私下見了面,李勝不敢置信,“她與蘇赫巴魯王子見了面?蘇赫巴魯王子是什么反應?” “蘇赫巴魯王子與宋五姑娘相談甚歡,一路上,蘇赫巴魯王子的眼睛就沒從宋五姑娘的身上移開過,許是真的看上了她?!?/br> 李勝臉色變了變。 趙源臉色也是一沉,但他沉思片刻后,反而開口說道:“二爺,宋五姑娘被東胡國王子相中,興許是件好事?!?/br> “好事?”李勝皺了皺眉,宋拾音是他看中的高人,她識人算命,看相極準,把她放去敵國,如何會是件好事? 趙源卻笑了,“至少我們得不到她,別人也別想得到,與其放她留在虞朝,遲早被太子等人注意到,被他們招攬成為我們的心腹大患,倒不如讓她去和親,至少二爺不用為是否殺她費神,二爺這般惜才,若真的朝她下手,她必成為二爺的心結,這又何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