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會喜歡他 第11節
不管這么多了,管他是誰,有好吃的就行。 聚餐定在一家全市聞名的飯館,這家店常年人滿為患,需要提前預約才能上座。 簡媽掏出手機看了眼消息,朝一間包廂走去。 門開了,里面的人立馬迎上來,簡媽和另一位時髦女士緊緊相擁,一陣寒暄:“好久不見?!?/br> 而簡爸和另一位男士初次見面,握手言歡。 只有簡寧愣在原地,呆若木雞地看著站在桌旁的男生。 本來還挺好奇素未謀面的校友,現在看見真容,只剩驚恐,他為什么總是陰魂不散,出了學校還能遇見。 “怎么是你?”簡寧皺著臉小聲問道。 對方看著大驚小怪的簡寧,眉頭蹙起,顯然也很意外:“我還想問呢,怎么老是你?!?/br> “這是小陶吧?長這么大了?”簡媽慈愛地摸著陶江的腦袋,“我都快不認識了?!?/br> “是啊,你上次見他還是幼兒園呢?!碧战膍ama將圓桌的椅子拉出,讓簡寧一家人落座,“前幾年我被單位外派到國外,忙得很,和你聯系也少。這次是老陶身體出了點毛病,我才向上面申請了回國?!?/br> 服務員敲門上菜。 “什么病???簡寧他爸在醫院工作,說不定能幫上忙?!?/br> 陶江的爸爸生病了?簡寧看向桌子旁儒雅隨和的男人,瞧不出來哪里有不適。 陶爸神態溫和,帶著一絲坦然:“不是什么大毛病,先吃飯吧,孩子們都餓壞了?!?/br> 說完,他笑容可掬地看著簡寧,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說道:“我記得,寧寧小時候古靈精怪的,現在一眨眼也長成大姑娘了?!?/br> 我見過陶江的爸爸?簡寧心里納悶極了,她怎么一點印象沒有。 簡媽:“這孩子從小就鬧騰,上幼兒園的時候總和陶江打架?!?/br> 簡媽滔滔不絕地說起簡寧兒時的糗事,仿佛不是自己的親生閨女一樣:“有一次老師叫家長,我趕過去,發現小陶的鼻血直流,老師跟我告狀,說寧寧和陶江打架,下手又重又狠,得帶回去好好教育?!?/br> “小孩嘛,打打鬧鬧很正常,而且那次是陶江錯在先,不賴寧寧?!碧諎尳忉尩?。 他們說什么? 什么幼兒園,什么打架,她為什么不記得,她怎么可能和陶江打架,簡寧懷疑自己是不是失憶了。 “媽?你在說什么啊,我怎么聽不懂?!焙唽幰活^霧水,打進了這門,所有事情的發展走向已經偏離了她的認知。 “哎呦,看看這記性,遺傳了我的壞毛病?!焙唻屍乘谎?,“小陶啊,你忘啦?你們是幼兒園同學啊?!闭f完,轉頭忙著和陶江的mama拉家常。 簡寧倒吸一口冷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吧!她和陶江,小時候就認識,還打過架? 看陶江離得近,簡寧將矛頭轉向他:“喂,你有印象嗎?” 陶江聽大人講完話,他們聊起小時候的糗事,一些陳年往事突然涌上記憶。 他記得很清楚,當時幼兒園里,班上有一個兇巴巴的女孩,總是變著法找自己麻煩,平日里,陶江不僅常挨她的拳頭,還被她教唆著干壞事。后來搬家,換了學校,才遠離了那位女魔頭。 那個刁蠻的女孩,給他的童年,留下了無法磨滅的陰影。 但長大后的陶江可以輕描淡寫地說出這段往事:“原來小時候的女魔頭就是你,呵,有點意思?!?/br> 不可否認,簡寧變了許多,和小時候的模樣判若兩人,難怪自己沒認出她。 冤家路窄,多年后重逢,竟也是因為一樁誤會和一場糾纏。 “什么女魔頭,你別信口雌黃,我可不記得?!?/br> 簡寧被雷得外焦里嫩,陶江?幼兒園同學? 這太荒誕了,簡寧開始懷疑自己不叫簡寧,而是一個陌生的靈魂的靈魂進入了這軀空殼rou身,否則這些事,自己的記憶怎么會一片空白。 簡寧現在只想一個人靜靜,她埋頭吃菜不講話,腦海里卻不?;貞?,幼兒園的同學里到底有沒有一個叫陶江的男生。 然而桌上的大人們沒那么容易放過她。 “寧寧胃口挺好哦,怪不得先前進來的時候,我就瞧見她的個頭高,得有一米七多了吧?!碧諎屧娇春唽幵较矚g得緊,不禁調侃道。 簡寧無言以對,這不是暗示她飯量大嘛,手里的飯頓時不香了。 偏偏陶江還要添一把柴:“不夠吃的話,這還有,我沒動過?!闭f完,他把手邊的一道菜朝簡寧那推了推,“多吃點,小時候就能吃,到處搶別人零食?!?/br> 他在公報私仇,一定是! 再也不想來和大人一起來聚會了,簡寧為年少輕狂的發言而感到追悔莫及,飯店的菜再好吃,也抵不過被當眾揭短的無地自容,還是自己記憶完全空白的揭短,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 不過,既然短已經揭了,那這菜就更得吃了。簡寧清奇的腦回路,在飲食方面從沒虧待過自己。 包廂里,美食佳肴,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簡爸從褲兜里掏出一串鑰匙,遞給女兒:“寧寧,我把外套落車上了,麻煩你幫爸爸去取?!?/br> 簡寧聽話地放下筷子,接過鑰匙,起身開門。 “小陶,你陪寧寧一起去吧。順便幫我去便利店買瓶陳醋,家里沒有了?!碧战璵ama順口說道。 包廂的門被輕輕帶上。 簡寧食指套在鑰匙環里,搖晃轉動,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實話實說,我小時候真和你打過架?” “你真的不記得?”陶江說,“大名鼎鼎的女魔頭,幼兒園誰敢和你對著干?!?/br> 簡寧對自己幼時的霸道行為模棱兩可,記得那時,她人雖不大,但膽大包天。班里無論男孩女孩,都得看她眼色行事。 或許,那些聽她指揮的玩伴中,就有一個叫陶江的男孩。然而,時間流逝,年歲增長,他們的名字和樣貌已經被她忘到九霄云外。 可現在的陶江,上看下看,都不像是個能任她隨意欺負的人。 “你記這么清楚,當初怎么沒認出我?”簡寧又問。 知道了陶江和自己的兒時淵源,她莫名冒出一絲詭異的熟稔。從別人口中得知自己的事,這種感覺很微妙。 “這么多年過去了,那你記得我嗎?”陶江反問她。 簡寧當然沒印象,她閃爍其詞道:“啊,這個,你說得對.已經過去這么久,別說長相,我連那些糗事都不記得了?!?/br> 不僅容貌,連名字都是浮光掠影。難怪重逢那么不愉快,原來他們從小就八字不合。 陶江打量著長大后的簡寧,她變了,個頭變高,五官也長開了,又好像沒變,只是從當年的那個女魔頭變成了麻煩精,依然難纏。 從小到大,他不喜歡任何麻煩事,也不喜歡麻煩精,所有能用一步解決的,絕不會有第二步,和做題的道理一樣,沒必要浪費情緒。 歲月空長,該遇見的人,總會再次相遇。古詩里寫“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br> 但這對天降的竹馬和青梅,相看兩生厭。 如果那天清晨的相遇早一秒或晚一秒,如果今晚的重逢未曾有過,恐怕他們余生都不會知道這段掩藏在時光中的往事。 出了小館,晚風習習,簡寧打了個寒顫,裹緊衣服,直奔停車位,她打開車門,彎腰從主駕駛座抄起衣服便要走。 陶江攔住她:“先別急著回去?!?/br> “為什么?”簡寧反問。 “你不會真的以為,你爸支開你,只是讓你來拿外套?” “不然呢?” 月白風清,路邊的樹葉迎風颯颯。 陶江眉宇有淡淡的憂戚:“你再想想,為什么我媽把我也支走,一瓶醋而已,什么時候買不行?” 簡寧恍然想起爸媽先前在飯桌上說的話,頓時茅塞頓開,這時候他們應該在談陶江爸爸的病情。 她倏地涌上一陣憐惜,陶江現在心里肯定不好受,于是緩和了語氣,問道:“去哪兒?” “隨便走走?!碧战纳袂槟?,目視遠方,思緒飄很遠,爸爸的病情,從陶媽回來后,才逐漸浮現,他將全部精力放在學習上,為什么不能分一些給他們,或許就能早些察覺。 簡寧看陶江心情不佳,斟酌開口:“叔叔的身體怎么樣?” “胃里有個結節,他們說不太嚴重?!?/br> “哦,那就好?!彪m然簡寧的爸爸是一名醫生,但簡寧在醫學方面卻是個小白,對專業術語也半瓶水晃蕩,發表不了什么意見,于是她試探性地問,“要不我陪你去超市買醋吧?!?/br> “嗯?!?/br> 夜色濃重,兩道背影長長短短,一路默然無語。他們二人習慣了唇槍舌劍,正經下來,反而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第10章 . 你在煩惱什么 真討厭 回家路上,簡寧問陶叔叔的病情如何。 簡爸握著方向盤,說沒什么大礙,聯系了醫院的幾個內科醫生,明天去復查。 簡寧放下心來,想起飯桌上的事,不禁埋怨:“媽,我和陶江真是幼兒園同學?” “是啊,這還能有假?!焙唻尣灰詾橐?,“你小時候打過的人,十個指頭都數不過來,不記得也正常?!?/br> “.” 簡寧今天真是把臉都丟光了,mama也不向著她,將她的糗事抖落了個遍,以后再也不能說自己喜歡被大人帶去聚餐了,因為你永遠也不會知道,他們到底會說出多少連自己都不知道的丑事。 第二天去學校,簡寧還帶著剛開學的熱情和新奇。 上物理課前,她還特意預習了下一節內容,卻不料,楊老師先出了幾道復習題,點同學去黑板上寫解題過程。 簡寧盡可能地縮頭藏尾,仍不幸地被抽中,上講臺時覺得自己的腿肚子都在顫抖。 從小到大,她最害怕被老師叫上講臺去寫題,明明在臺下可以提筆如神,一旦去了講臺,腦子像被蒙了一層漿糊。 果不其然,簡寧照例寫一個解字,然后出神地看著蒼勁有力的粉筆字,呆滯地掃過題眼,對題目的信息懵懵懂懂。 什么情況下能將物體看作質點?簡寧憑借微弱的印象,硬著頭皮寫下幾個字。 每次被老師叫到講臺上做題,簡寧特別希望頭頂的燈管突然掉下來,把她砸暈,這樣她就不用做題了,書也不用念了。 這樣一來,就算題沒做出來,也不是因為不會做。 總不能賴在講臺上吧。 “誰來幫簡寧解這道題?”楊老師看她僵在臺上,打算發揮互幫互助團結友愛的精神。 “我!”一道尖銳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