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封家大院 第87節
沙盤上的泥沙已經沒了山的形狀,成為一盤真正的散沙,沙堆里橫七豎八倒著幾面灰撲撲的小旗子。 原本掛在墻上的巨幅地形圖, 也倒塌了, 一半在墻上,一半在地上。 大家都沒說話, 前期嘰嘰喳喳的老鷹, 此時也安靜地出奇。 地下這一層除了剛才的大開間外,其他都是小房間, 這里的小房間很樓上的不一樣, 都是單人間或只有一個上下床的雙人間, 估計住在這里的都是上層領導。 屋里除了床和桌子外,有些還留下了搪瓷盆、牙膏牙刷和水壺等生活用品, 看來領導用的雜物到哪兒都有備著, 不需要隨身攜帶。 紅果拿起桌上的一支牙膏, 上面寫的是日文,牙膏已經硬化。 拉開抽屜,里面還有一些舊報紙,那些報紙已經被蟑螂蠶食的差不多了。 其中還有一張殘缺的日文軍報,上面依稀可見日期是1943年1月5日,這應該是日本侵略木得早期的內部報紙。 報紙一角,有一則小小的報道用鋼筆圈起來了。 報道很短,只有幾行字:昭和十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木得國莫八鎮は雲雲滇王の子墓を発見し,初発見木槨銅棺…… 這是發現云滇王之子墓xue的意思? 老鷹也看懂了,他道:“不是云滇王公主嗎?怎么成王子了?看來小日本把墓xue扒了,建了這個防空洞?!?/br> 報紙已經很脆,輕輕拿起就碎了,紅果本想收起來的,也沒成功。宗炎拿出相機,拍了一張照片。 老鷹看著宗炎拿出的相機,不禁感嘆:“你這個背包怎么裝了那么多東西,什么都有?!?/br> 沒人理他。 這一片區域應該都是日方上層軍官開會食宿的地方,區域內的電話機和電報機都拆走了。 出了一道鐵門,沿著走廊往南走,先是一個個大房間,估計是儲備重要物質的地方,現在里面都空空如也,除了各別一兩個房間有貨架之外,其他連貨架都沒有。 倒是有個房間,地上有一堆像是麻袋和蛇皮袋的東西,已經不成形狀,里面以前應該是裝糧食的,都被蛇蟲鼠蟻給剿滅成碎片了。 經過儲存區域,又過了一道鐵門,地洞空間繼續往前蔓延,從指南針上看方向,地下空洞開始朝東走。 這邊岔路開始多起來,他們往最寬敞的那條道上走,走著走著,紅果聽見了流水聲,她拉了拉宗炎,宗炎也聽見了。 三人同時放慢了腳步,老鷹疑惑道:“這里有地下河?” 宗炎搖頭:“可能不止是地下河?!?/br> 朝著水聲的方向走去,這地下越往里走越冷,再加上身上衣服是濕的,老鷹走得抖抖嗖嗖兩個肩膀都縮成一團了。 “等會兒我們找個地方烤烤火。大夏天的,冷的人受不了?!崩销椪f完又打了個冷顫。 宗炎看不下去,把手上的雨衣扔給他,老鷹趕緊把雨衣穿上,雨衣看著不保暖,但隔熱,起碼能減慢體內熱量往外跑。 穿上捂了好一會兒,老鷹才總算不抖了。 紅果忍不住嘲笑他:“你這身子骨,還怎么盜墓?” “哎呀,年紀大了,扛不住,干完這一趟活,我也不干了。在家跟我老婆一起賣豆腐腦都比這個強?!?/br> 水聲越來越近,正如宗炎所說,可能不止是地下河,這響聲,應該是有瀑布吧! 果然,拐過一角,出現在面前的是一個落差起碼有10米的大瀑布。 大瀑布的水流來自暗河,他們在暗河的上流,暗河寬不過四五米,河上有一道鐵板橋,通往另外一邊的空洞。 瀑布下面有個深潭,河水直接流進了石頭縫里,暗河消匿不見了。 他們站在邊上往下看著這壯觀的地下瀑布,簡直嘆為觀止! 深潭旁邊有個石頭房子,旁邊是各種機械裝備,看樣子,這是水力發電? 難怪電話至今還通著電。 河水湍急,他們小心翼翼地站在暗河邊把身上的泥土給洗干凈,這水清澈見底,應該是可以直接飲用的地下河水。 宗炎先洗完,他先踏上鐵板橋過河,走到一半,發現不對勁,趕緊加快速度,幾步飛躍了過去,這鐵板在這濕度這么大的環境里,已經腐繡地差不多了,中間兩塊被踩碎掉進了暗河里。 宗炎提醒:“小心點!這鐵板不能用力踩?!?/br> 老鷹傻眼了,“不用力踩我怎么過去?” 鐵板橋兩邊有鋼索吊著,紅果摸了摸鋼索,還比較結實,她抓住兩邊鋼索,腳尖只輕輕點了點鐵板,不過眨眼功夫,便到了河對面。 眼見女孩身輕如燕般“飛”過去,老鷹想想自己也不重,他不可能連女的都不如吧?雖然前面諸多事實已經證明,紅果比他厲害,但老男人心底的自信還在,他不信他過不去。 紅果不想等會兒還要下水救他,便提醒了一句:“主要靠兩邊鋼索用力,腳下輕一點?!?/br> 老鷹嘴上應著,心里倒沒當回事,他學著紅果,抓住了兩邊的鋼索往河中間走去,他也不胖,就是兩邊換手時腳下用力不穩,一會兒輕一會兒重的,整個橋都搖搖晃晃起來,才走到橋中間,鐵板咔嚓一下,斷掉了,老鷹一只腳穿到了河里! 本來抓著兩邊鋼索的手,換不過來,只能抓住一根鋼索,老鷹想要爬起來,力氣都使到一條鋼索上,那根鋼索像蕩秋千似的,前后搖晃的厲害,嚇得老鷹更是手忙腳亂,結果鋼索晃得更厲害了。 這蠢的!紅果大聲沖河里喊道:“抓兩邊的鋼索!不要只抓一邊!” 都這個時候了,老鷹哪里聽得見外界的聲音,半個身子已經掉進水里,這邊河水湍急,幾米之外就是瀑布,真掉進水里,不管會不會游泳,都會被沖到瀑布下,十米掉下去,不死也要被沖進看不見的暗河里,那真是尸骨無存了。 眼見老鷹整個掉進水里,他們能怎么辦?都是有血有rou的人,也不能見死不救。 “我去救他。你別動?!弊谘卓焖侔驯嘲Φ揭贿叺厣?,抓住兩根鋼索,飛奔過去。 他抓住老鷹的衣領,拽著他往上拉,老鷹趕緊伸手拽緊了宗炎,他那邊一用力,咔嚓一聲,他們聽到了不詳的聲音…… 紅果往對面看去,鋼索原本固定在水泥柱上,固定的鐵環被拉開了一個口子,這要斷掉了! 正想著要怎么辦,“嘣”一聲巨響,對面鐵索斷了一根,原本想著斷一根都還不要緊,但就像多諾米骨牌一眼,又是“嘣”一聲響,對面的兩根鐵索都斷了!橋板噼里啪啦掉進河內,瞬間就被河水卷下了瀑布! 宗炎和老鷹一起都掉進了河里!宗炎拽緊了鋼索,河底下的暗涌沖力極大,連同鋼索一起把他們沖到瀑布邊下,如果紅果這邊的鋼索鐵環也斷掉的話,他們就要被沖進河里了! 紅果快速從背包里取出麻繩,她把麻繩一頭拴在水泥鋼筋柱子上,把另一頭拋給了宗炎。 “接著!” 這邊繩子剛拋出去,那邊又是“嘣”一聲巨響,這些鐵環質量和壽命都是差不多的,河對面那頭的鐵環已經銹壞了,這一頭的也好不到哪兒去! 嘣! 這邊兩條鐵環同時斷掉,鋼索掉了下去,河水瞬間把他們和鋼索一起卷走! 咔嘭! 鋼索掉下瀑布,激起一大片的水花! 紅果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宗炎消失在了眼前,也就半秒的時間,可能連半秒都沒有,她腦袋炸了一下,下意識往前面跑過去,結果差點被腳下的繩索絆了一跤! 剛才被她拴在柱子上的繩索繃地直直的,宗炎一定是抓住了繩索,不然這麻繩不可能繃那么緊! 她跑到瀑布邊拿電筒照了過去,果然,宗炎雙手抓住了麻繩,幸好麻繩都是打了結的,不會手滑,而老鷹則牢牢抱住了宗炎的一只腳,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因為被甩在了角落里,這邊剛好沒有瀑布,不然他們都會被湍急的水流沖下去。 紅果趕緊跑回去抓住麻繩往后拉,其實如果只有宗炎一人拉起來還是比較輕松的,但還有個拖油瓶的老鷹,這單靠她一個人,可就太難了。 剛拉上來一點,因為一開始沒找好著力點,很快繩子又掉了回去,紅果只能一腳頂在柱子上,雙手抓緊繩子往后拉。 很快,宗炎緩過神來能雙手拽著繩子往前爬,另外一只腳也頂在山邊上用力,就這樣,繩子一點點往前,宗炎也一點點往上,兩邊一起用力,效果還不錯! 到了后面老鷹也能抓到繩子了,但他一手抓著繩子,一手還是抱住了宗炎的腿不放,氣得宗炎大喊:“你兩只手都抓住繩子,不要抓我!” 老鷹哪里聽他的,宗炎趕緊腳一抽一甩,甩開了老鷹,老鷹大喊大叫著終于還是兩手都抓住了繩子,一動都不敢動了。 解放雙腳后,宗炎快速爬了上去! 他一上來,幫紅果一起拉,很快就把老鷹也給拽了上來! 老鷹爬上來后,整個人都攤在地上,嘴巴叨叨不停:“你干嘛甩我!我差點被你甩下去了!” “像你這樣有繩子不抓,只抓著我不放,我們兩個都得死!”宗炎瞪了他一眼,他把繩子都扯回來扔在地上。 如果不是還有紅果在,他們都死了。 紅果兩只手被繩子勒得通紅,她坐在地上歇息,剛才實在太驚險,她想起自己最喜歡的那本漫畫,里面的反派男主小悟空有一次過天塹,中間繩子斷了,過程比這還要驚險。 驚險過后,是滿滿的成就感,她已經很久沒有享受到這種成就感了。 宗炎休息了一會兒,把繩子收好,他把紅果拉起來,兩人準備往前走,老鷹還攤在那兒。 “再歇會兒吧,我腳……” 老鷹話音未落,突然整個空洞全亮了!亮的跟白晝似的! 才亮了幾秒,啪一聲,什么東西炸了,炸的瞬間,空洞又暗了下去! 老鷹嚇得麻溜爬起來,他跑到他們邊上,小聲道:“怎么回事?剛才燈亮了!” 有什么碎片掉在腳邊,紅果蹲下撿起來看了看,是薄薄的透明玻璃。 “這是燈泡上的玻璃?!?/br> 是上面的燈泡炸了! 宗炎道:“剛才周圍燈泡都亮了,燈亮是因為電線通了電,然后炸了一個燈泡,導致電線短路跳閘了!” 那是誰通的電?還是說這是設置好的自動開關斷電? 這里有水電站,但配電房不在這里!肯定還是在北門所,剛才接電話的人能控制電源。 紅果拿出指南針看了看,往前走的路就是北邊。 他們先往南,再往東,現在是往北,如果北邊走到盡頭,再往西走下去,可能就會回到原點,相當于他們繞著這幾座山走一個大圈。 老鷹:“如果還有日本兵留在這里,可能現在都六七十歲了吧!剛才接電話的人,是個老頭嗎?” 紅果走在前面,“聲音太快了,又有電流聲,沒聽出是不是老頭,反正是個男的?!?/br> 進入一個鐵門,走廊兩邊都是房間,房間里上下架都是通鋪,一個房間可以住幾十個上百個人,這應該是士兵住的地方。 到處是灰塵和蛛絲網,還有一些廢棄的鞋襪和軍帽。 走到最外面一個房間時,手電筒的光在里面床鋪劃過,老鷹突然叫了一聲:“有人!” 紅果下意識舉起槍,老鷹的手電筒往房間里照過去,只見一個人趟在最角落的床鋪上。 那人穿著軍裝,側身向里躺著,周圍都是灰塵,這個房間連蜘蛛網都沒有。 宗炎遠遠觀察了一下,這不可能是活人,他走前去把對方掰過來,果然是一具已經風干了的尸體! 聽說是死人,老鷹瞬間回過血來,他趕緊走前去查看,最后從干尸衣兜里,找到一張相片,相片已經模糊不清,只能隱隱約約看出是一個年輕的姑娘,或者是這個死去日本兵生前的愛人。 “估計得了重病走不了,被扔在這兒了?!崩销棁@了口氣,“都是可憐人啊?!?/br> 紅果站在門口沒進去看,這種人,可能在他家是可憐人,在木得就是個殺人機器,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