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封家大院 第25節
霞姑跟她睡一個房間,好不容易聽到了鼾聲,她靜悄悄地摸索著起床,穿上平底鞋輕手躡腳走向柴草間。 樹影下月色稀疏,院里各屋都已沉睡,她摸出鑰匙打開了柴草間門,閃身進去后把門梢插上,門邊有一張廢舊桌子,她早在桌子底下放了手電筒和鐵耙子。 為了防水,手電筒用透明塑料袋層層包裹,掛在脖子上,鐵耙則別在腰間,頭發用橡皮筋扎了起來。紅果沒叫桂也來幫忙,這種事只能她自己一個人抗。 她快速開了井蓋的鎖,井圈上空漂浮著水井固有的水味兒,她擰開手電筒往井里照去,井太深了,光線照不到底。 把麻繩梯子放到井里,從井口到水面大概有十多米深,她穿的單薄,越往下越是寒涼,外面是將近三十度的氣溫,這井里估計只有十多度,她打了個哆嗦,毛孔豎起來了。 井壁很干凈,直到將近水面才有一些綠色的青苔,之前被挖走玉石的地方已經被桂也回填了一塊大小相仿的石頭,只是石頭縫隙痕跡略顯新鮮。 鞋子觸到了水面,紅果忙用手電筒往水里照,井水至少有四五米深,水質清澈,但也只能隱隱約約看到井底有些石頭和泥沙。 北邊井底石壁上還有一級一級突出的錯層石階,從井底一直攀延到距離水面半米深的樣子,看著像是石頭梯子。 這口老井少說也有六七十年的歷史了,不知道以前的人為什么要在井底建石頭梯子,是為了搬運什么東西嗎? 她把裝備再檢查了一遍,深吸了一口氣,然后跳進水里深潛入井底。 井底石頭不多,泥沙細軟,一碰就揚起一片渾濁。 底部比想象中大,不是一個規整的圓形,面積有一個房間那么大,她快速巡視了一周,除了砂石外,還有一塊腐爛的木頭,估計是前人打水時不小心掉下來的木桶。 紅果從腰間取下鐵耙子,把井底給徹徹底底犁了兩三遍,中途浮上水面換了幾次氣,都沒發現什么有價值的東西。 沒發現東西是好事,但因為水底的泥沙很深,這鐵耙子只能在淺層扒拉,要深挖得要把井水抽干才行。 就在她松了口氣打算撤的時候,在石梯下面,鐵耙子勾出了一個黑色的東西,她拿手電筒照過去—— 那是一只手的骨頭。 她快速浮上水面,水面的氧氣含量不高,她喘不過氣來,只能拉著繩梯向上攀了兩步。 紅果并不害怕,下來的時候她就有心里準備,只是找了那么久沒有發現異常她整個已經松懈下來,被這么突然一刺激,加之水底又冷又缺氧,她難免有些窒息。 鎮定了好一會兒,才又潛下水,認真查驗手骨,她發現這骨頭有點怪,又細又長,跟普通人的不一樣。 她把石梯底部周圍仔仔細細挖了好幾遍,可除了那只手骨外,再沒找到別的尸骨。 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她奶奶起得早,她怕天亮了引起注意,只得把手骨給埋起來,明天晚上再來繼續挖。 回到家里,紅果用熱水瓶的水兌了一盆溫水,快速洗漱換了干凈衣服才躺回床上。 “你去哪了?”霞姑不知什么時候醒的,她轉了個身輕聲問紅果,“怎么去了那么久?” “我睡不著,出去走了一圈?!?/br> 霞姑顯然不信,她低聲叮囑:“女孩子要保護好自己?!?/br> 紅果裹著薄被蜷縮成一團,只輕輕應了聲,也不管霞姑會不會多想,躺了好一會兒,才迷迷糊糊睡著了。 大概也就睡了兩個多小時紅果就起來了,她去買了一個鐵鍬偷偷放到了柴草間里,之后照常上樓盯梢和畫畫。 她之前買了畫板,畫架是桂也用廢木條給她做的,她坐在窗邊,整個正院和大半個東跨院都收歸眼底。 曾家老太太坐在正院東屋門口對著屋里罵罵咧咧的在數落曾玉春。 曾玉春因為偷玉的事最后被開除,還被人貼了大字報,這讓愛面子的曾老太恨得咬牙切齒,罵完曾玉春又罵黃鳳蓮沒用,自家閨女都管不住。 老太太罵完自家人開始罵別家的,罵曾玉春千不該萬不該,去招惹姓李的做什么,姓李的都沒個好東西。 紅果想著心事,手上彩鉛隨便畫著什么,畫著畫著才發現自己畫了個兇惡的老太太。 畫上的老太太看著眼熟,遠看跟曾奶奶有些相似,大長臉,眼眶深陷,她想起來是誰了。 她生活的年代有一本很出名的國漫《神址》,漫畫里的反派大姥神就長她畫里這樣,拄著龍頭拐杖,微笑著拐杖一掃就能消滅一批妖怪。 給大姥神畫上銀色頭發,黑色罩袍,龍頭拐杖上的龍眼是兩顆碧璽,畫完紅果微微往后靠了靠,從遠處看大姥神仿佛要從畫里沖出來打她一拐杖似的。 還沒收筆,聽見院門口有人說話,她抬頭看去,不用望眼鏡也能清楚看見那是兩個身穿綠色警服的警察。 那倆警察進了西跨院,紅果有不祥預感,忙放下筆開門出去。 果然,警察是沖著她們家來的。 麻煩事還是來了。 警察在沙發上坐下,霞姑給他們倒了茶水,然后和紅果站在沙發邊上。 奶奶坐在竹椅上,手里握著水煙筒,但沒抽,紅果暗中觀察奶奶神色似乎比昨天知道安紅回來時要鎮定,但扣著水煙筒的手指還是攥得緊緊的。 “你就是崔玉?”老警察問話,小警察拘謹地記錄。 “我是?!蹦棠陶f著咳嗽了一聲。 “你丈夫叫什么?” “李儒年?!?/br> “他人呢?” 奶奶頓了頓,尷尬地張了張嘴,苦笑道:“二十五年前跟他的女學生私奔了?!?/br> “是失蹤還是私奔?” 這有什么不一樣呢?“丟下我們一家走了,這算失蹤還是私奔?” 老警察沒再糾結這個問話,他摸出香煙,看了眼只剩下最后一根了,最后沒舍得抽,又放回兜里去。 “知道跟李儒年一起走的女學生叫什么名字嗎?” “安紅?!?/br> “他們去了哪里?” “據說去了木得?!?/br> “據說?聽誰說的?!?/br> “李儒年自己說的,他走之前跟我交待了實話,他說安紅有了他的孩子,他要對安紅和孩子負責,還說安紅在木得等他,那天他午飯沒吃就走了?!?/br> “你們吵架了?” “沒吵。我是氣糊涂了,出去找我兒子,結果我和我兒子回來李儒年已經走了?!?/br> “這么多年,李儒年跟家里聯系過嗎?” “沒有?!?/br> “那你們有沒有通過別的途徑聽說過他的消息?” 奶奶再次頓住,好像在回想什么,“有人跟我兒子說他爸在木得教書,那幾年我也不想知道李儒年的事,我就沒過問?!?/br> 紅果第一次聽說這個信息,也不知是奶奶編的謊言還是真有人給她爸爸遞過話。 如果爺爺還活著,那井里的尸骨是誰的? 警察知道老太太兒子已經去世,這話死無對證沒辦法往下深問。 “當年為什么不報警?”老警察問的冷冰冰的,語氣里充滿了質疑。 這一聲質疑激起了奶奶的無名怒火,“他私奔了又不是死了,我報什么警?” 小警察快速做著筆錄,結果圓珠筆沒水了,見兩個老家伙劍拔弩張他傻憨憨的也不敢說話。老警察眼睛靈光的很,小警察這小動作哪里逃得過他的法眼,他瞪小警察一眼,問紅果有沒有筆。 紅果正要去拿,奶奶來了一句:“家里沒筆?!?/br> 老警察“嘖”了一聲,沒筆也不影響他繼續盤問:“安紅下午到派出所報案,她說當年李儒年根本沒去木得找她……” 奶奶年紀大了,但腦子還很靈活,她反問道:“那安紅當年為什么不報警,二十五年她干什么去了?現在才跑回來報警?什么居心啊。當年她和李儒年在木得發生了什么事,又有誰知道呢?!?/br> “你別激動,既然報警了我們就得處理,找出事實真相?!?/br> 原來安紅報警懷疑崔玉二十五年前謀殺了李儒年并拋尸水井。 老警察不動聲色地問:“你們柴草間什么時候建的?” 奶奶手指扣的更緊了,她含糊說道:“好久了,忘記是哪年建的了?!?/br> “我這邊有記錄,你們家柴草間是李儒年失蹤后不久建的,是不是?” 奶奶沒有否認,嘴角緊緊抿著。 霞姑不知道什么時候出去了,這會手里拿了一盒新的翡翠牌香煙回來,她直接把香煙遞給老警察。 “您抽煙!” “不用不用,我有?!崩暇焱窬?,霞姑非常識趣地把香煙盒打開了,抽出一根給他,那警察才拿了夾在耳后。 警察又問:“為什么要在水井上加蓋柴草間?” “煤球柴火沒地方放,這院子就這么大,沒其他地方可以建?!?/br> “加蓋柴草間后,你們家就不讓別人用院里的水井了是嗎?”警察顯然是有備而來的,紅果想,這些信息應該都是安家提供的。 “水井是我家的我想給誰用給誰用,姓安的女兒跟我男人私奔了,難道我還要供著他們?” “跟安家關系不好可以理解,為什么也不給姓桂那一家用呢?” “他們自己不用的,不是我不給。沒裝自來水之前桂奶奶家都是到后面山里挑山泉水喝的?!?/br> 奶奶的回答也滴水不漏。 又問了好幾個問題,老警察把耳朵上的香煙拿下來,點上,緩和氣氛道:“慣例詢問,老人家不必上火?!?/br> “沒上火。就是不想嚼這些陳芝麻爛谷子,壞了胃口?!奔t果奶奶把水煙筒靠在墻上,沒靠穩,紅果眼明手快扶住后,把水煙筒給奶奶收了起來。 “那您還得多擔待,晚點還有其他同事要來?!?/br> “來做什么?” “下井?!?/br> 第28章 警察在柴草間看了一圈,老警察盯著靠墻放著的鐵鍬和鐵耙,李家在鎮上沒有農地,怎么會有農具? 老警察拿起鐵鍬瞧了瞧不動聲色地問:“平時用來做什么?” 奶奶沒跟來,給他們開門的紅果上前解釋,“鐵鍬是我剛買的,用來做煤球?!?/br> “怎么還有鐵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