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修仙,法力無邊 第149節
書迷正在閱讀:老祖宗她又美又颯、七十年后我成了小姑奶奶、我mama變成了颯爽?;?/a>、外室嬌俏、搶了情敵的竹馬做道侶、九零封家大院、我才不會喜歡他、長夜余火、全能大佬為現代人直播穿書、你家還缺喵嗎
這世間不存在一模一樣的兩盤棋,除非……臭棋簍子就是記住了此時此刻,對方所有的選擇落子,再原封不動地再現! 可他為何要如此? 虞絨絨心緒急轉,手下卻已經在某一個位置落下了一子。 白衣中年人顯然很是頓了頓。 “這可不像是你一貫會走的路數?!卑滓轮心耆溯p輕咳嗽了兩聲,帶著笑意開口道:“看來,你是真的很想贏我了?!?/br> 那道聲音便如他給人的感覺一樣,如沐春風,溫和至極,卻忍不住微微悚然。 為什么要悚然呢? 因為恐懼。 她在本能地恐懼對方,臭棋簍子也如此。 如姜夫人所說,臭棋簍子乃是四大魔將之一,在這世間,本就幾可稱為所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虞絨絨見過他的性格是多么的灑然隨性,倘若這世間還有任何一人能讓他產生這樣類似于恐懼的情緒的話…… 虞絨絨垂眸不語,只是在對方落子后,毫無停頓地跟上一子。 咔噠。 白衣中年人又一聲輕笑,她看不到對方的眼神與表情,卻分明能從那一聲悅耳的笑中感受到對方的殊無笑意,與眼底微微的冷意。 她盯著對方的衣服褶皺,對方的手指,再重新看向面前的棋局。 她這一局的對手,又或者說,那幾日里臭棋簍子所走的每一步棋所還原的對象,原來……便是魔神。 第148章 落子越來越快,這樣的落子過于寧謐無聲,石桌上一時之間只有無數清脆的“咔噠”聲。 棋子依然是黑白,小小的棋子在每一次落下的時候都也只是碰撞出微不起眼的一聲,卻分明氣象萬千,宛如他們的棋盤之中早已不止是黑白,不止是棋子,更是這天下,這蕓蕓蒼生。 臭棋簍子原本是稍落了下風的,而對面這位溫和的白衣中年人分明氣息溫潤,但每一次的落子都可謂狠絕直接到了極致,毫不留情,顯然想要就這樣將黑子圍剿殆盡,直至片甲不留。 彼時虞絨絨與臭棋簍子老子下棋的時候,只想著破局,卻從未思索過,這樣棋風代表了什么。 又或者說,這樣的一局對弈……意味著什么。 但此時此刻,虞絨絨卻已經若有所思所悟。 坐在她對面的這位勝雪白衣的手指間,是與他的衣袂一樣賽雪的白子。 但他所代表的,卻其實竟然是魔族。 便如同那一座潔白無暇的魔宮,和高聳的白塔。 或許在這位本是修真界至高存在,卻不知為何一夕入了魔的道尊眼中,魔才是最能夠代表白色的種族。 又或者說,在他的眼中,這個世間便如同他們手下的這一局棋,有黑有白,也非黑即白。 虞絨絨落子很快,卻也很穩,記憶是記憶,便是下過此局,但這樣的記憶秘境卻并非一定沒有變化,落子無悔,若是有一子出現了偏差,恐怕便是難以彌補的失敗。 她很清楚地知道著一件事。 來到此處,本就是某種注定。 ——她與臭棋簍子對弈二十二局未嘗一敗,再由對方不由分說地灌了自己的傳承于她,或許其實……就是為了這一刻。 傳承是補償,是歉意,也是囑托與孤注一擲的最后賭注。 賭她能贏。 臭棋簍子未曾做成的事情,由她來做。 他未能贏下的棋局,由她來贏。 既是記憶,便是某種意義上的循環往復。 換句話說,臭棋簍子將魔神的這段記憶在此處困了多久,便是與對方下了多久的棋。 而他未嘗一勝,且不論一縷意識或神魂,便是本體凝守于此,恐怕也要陷入某種瘋狂之中。 但他沒有,因為他在等她,且堅信,總有一天,她……會來。 落子交錯,一時之間竟如金石交錯,鐵馬冰河。 一局棋可以很長,長到與天同壽,卻也可以很短,短到虞絨絨在這瞬息的落子之間,便已經占盡上風,只差最后一子。 虞絨絨輕輕捻起一顆棋子,目光落定。 才要落子之時,卻聽坐在對面的那位魔神倏而道:“你確定要落子于此嗎?你真的想好了嗎?” 她的手微微一頓。 “魔有什么不好?”魔神溫和道:“這世間本就沒有所謂大道正途,仙道為我所開,魔道也為我所走。在我之前,前無古人,在我之后,眾人不過拾我牙慧。本就應該我說哪邊是白,哪邊就是白。而現在,我要說魔為白,為何你們一定要反對我?” “天地之間有靈氣?!背羝搴t子的聲音響了起來,很顯然,這分明是一段曾經真的進行過的對話,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有些沉重,也顯然已經不再年輕:“就算不是你,也總會有人發現這件事。修仙修道之人,借靈氣為己用,再歸于天地。修魔之人,納天地靈氣入體內,除非死,則靈氣無所回。你比我更知曉……這意味著什么?!?/br> 臭棋簍子沉沉道:“你我修此道,不過是為了探尋這世間有無另一種可能性。如今無有前路,卻也沒有回頭箭,你又何故要讓天下之人修魔?!” 魔神好似感受不到臭棋簍子情緒與聲音中的愴然與怒意,他的聲音依然平靜,但那樣的古井無波之下,卻也暗潮涌動。 “天欲阻我,欲同化我,我另尋他路,再問天道。我只是想要為這天下修行之人,向天問出一道向前的路來,我何錯之有?”魔神輕聲問道:“你……真的要贏我嗎?” 臭棋簍子沉默了很久。 連同虞絨絨持棋子的手,都在半空停滯了許久。 “你欲與天一戰,你沒有錯??缮n生何辜,蒼生,也沒有錯?!背羝搴t子終于慢慢抬手,黑子將他的指尖少許染黑,他的手指有些微顫,但向前的姿態,卻毅然決然,一往無前。 這一刻,執棋的人,是虞絨絨,也仿佛是臭棋簍子老頭本人。 黑子輕輕點落,卻分明沉若千斤。 咔噠。 這也是魔神突然開口的原因。 一子落,勝負定。 黑白棋盤仿佛因為她的落子而有了某種震顫,而這樣的震動,是魔神的心神,也是這方天地。 “蒼生總會理解我,而你,甚至不能留下姓名?!蹦駜A身向前,他的面容依然模糊,但在說出這句話時,此前的溫和卻仿佛幻象一般褪去,露出了某種甚至帶了邪氣的真相! 那句話仿佛某種定論,亦或是詛咒般,落在了臭棋簍子的周身,已經擁有了通天之能的魔神想要抹殺這天地之間所存在的他的名字,實在太過簡單。 甚至連他自己,都忘記了自己姓甚名誰。 魔神大笑起身,白色云錦長袖輕輕一揮:“既然是你贏了,你要這棋,便拿去吧,反正你也已經一無所有?!?/br> 那抹白色的身影隨著這樣過分肆意的笑聲,一并消失在了視線里。 直到他這樣目送魔神離開時,虞絨絨才第一次看到了棋盤以外的周遭。 是山巔,甚至是她……過分眼熟的山巔。 有日光斜斜而落,將周遭染成了大片璀璨的金,白雪是金,石塊銳利的邊緣是金,臭棋簍子的袖口也沾染上了這樣的金色。 是梅梢雪峰之巔。 臭棋簍子老頭看著這一片金色盛景,慢慢抬起手,撫摸了一下自己稀疏的胡須,突地笑了一聲:“若是能被葬在這里,也不錯?!?/br> 虞絨絨有些恍惚地再看向所坐的位置。 竟然不偏不倚,正是她刨開土層,埋下了他骨灰壇子的那一隅。 當時……她是為什么要選擇此處來著? 虞絨絨很是認真地思考了一會。 是了,是因為滿山厚雪,唯獨此處,空空如也,天然便露出了雪下的泥土。 一時之間,虞絨絨竟然分不清,是自己選擇了這里,還是臭棋簍子自己早就選好了自己的埋骨之處,而她不過冥冥之中,踏入了他早就畫好了的那一條通往死亡的河流。 臭棋簍子看了許久的金色盛景,終于有些疲憊地收回目光,再倏而開口道:“并非是我贏了他。是你?!?/br> 虞絨絨猛地回過神來。 此間絕無其他人在,毫無疑問,此時此刻,臭棋簍子老頭……是在和她說話。 “等了這么多年,還是讓我等到了贏過他的這一刻,這一局,暢快,暢快!”臭棋簍子笑了起來,卻又很快被咳嗽打斷了笑聲,他的每一聲咳嗽都帶著nongnong的血氣,顯然這具身軀也已經是強弩之末。 可分明此前對弈之時,他的氣息還盛極。 那么答案便只有一個。 魔神拂袖而去,奪走了他名字的同時,也一并摧毀了他的軀殼。 “后繼有人,死又何妨?;钸@一世,能等到你來的這一刻,我已圓滿?!背羝搴t子帶著笑意與嘆息,道:“我知道你或許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但我無法回答你。所以我說,你聽。如果沒有聽到你想知道的答案,就只能靠你自己去找了?!?/br> “天道混沌懵懂,只知吞噬與自己相似之物,以本能捍衛自己的地位。觸及到了天道的天玄……又或者說魔神,欲與天道戰,屢敗屢戰,再戰還敗,天道卻因他而產生了真正的意識?!背羝搴t子慢慢攤開手,他的掌心中是方才那一局棋后,魔神留給他的那一方棋盤。 縮小了數倍的黑白棋盤在他的掌心緩緩轉動,再散發出了有些奇特的光芒,仿佛便是這漫天的金色璀璨也無法掩蓋它所散發的獨特光澤。 “可惜,天道的意識真正誕生前,魔神便已經在敗后另尋他路。沒錯,便是所謂的入魔之路。而入魔的本質……便是他從與天道這么多次的交手后,所習得的吞噬?!背羝搴t子緩緩道:“魔的本質,是吞噬,吞噬這天地靈氣,吞噬一切實力接近自己的人,再將他們的力量化為己用。吞噬本身并無善惡,可生靈有善惡,有意念,所以這樣的吞噬便也帶了善惡?!?/br> “倘若天下為魔,則生靈涂炭,大陸染血,再無寧日。天道意識借了一具軀殼,與魔神有過一場大戰。但入魔后的魔神太強大了,強到竟然擊碎了天道的意識。當然,他也受了很重的傷。方才你見到的,也是與天道意識大戰一場后傷重的他,便已經如此可怕,否則我也不可能困他這一段記憶于此?!?/br> “贏他這一局的意義,很簡單。我要這個棋盤,也不僅要這個棋盤。他算無遺策,卻到底不知道,天道的意識還有碎片,且就在這塊棋盤之上?!背羝搴t子的指尖邊緣輕輕在自己掌心旋轉的棋盤上一點,像是在撫摸什么,又像是在通過這個動作確認什么:“既然你有我的傳承,自然可以承載這塊天道意識的碎片?!?/br> 臭棋簍子倏而翻腕,掌心重重一捏。 “我沒有名字,也不需要名字,你不必記得我,天下也不必記得我?!?/br> 無數星芒般的碎屑在金色的日光中散落出來,他的手掌仿佛被某種柔和卻閃爍的細碎光芒包裹,那些星點再倏而沒入了他的肌膚之中! 下一刻,虞絨絨只覺得自己的掌心多了什么。 “那么,之后的路,就只有你自己走了?!?/br> 虞絨絨的視野倏而一暗,她退出了那段記憶,重新站在了伊始入朱紅木門時的那片黑暗之中。 卻也并非絕對的黑暗。 因為她的手里,多了一方轉動的、有著星芒閃爍跳躍的棋盤。 那樣的光,仿佛可以照亮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