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修仙,法力無邊 第1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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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種種,峰巒復雜,件件事事,落于當下,都化作了一個問題。 所以,大師兄現在靠在自己肩上,到底是無意的,還是故意的呀! 虞絨絨難以確定。 …… 傅時畫當然是故意的。 但如果說一開始是故意的,在虞絨絨身上的清淺香氣絲絲縷縷飄入他的鼻端,仿佛輕柔地拂過他的眉眼時,傅時畫卻仿佛不受控制般,真的睡著了。 他確實已經非常疲憊了。 臨戰破境后,其實是應該好好休息一下以穩固境界的,但他忙碌到現在,這也確實是他第一次有這樣一段閉眼的間隙。 可事實上,傅時畫已經很久都沒有真正睡著過了。 睡著,意味著做夢。 而他的夢里,總會太多次地出現一些他不愿回憶的事情,比如容叔是怎樣被壓去了不渡湖下,再比如,他的母后是以怎樣的姿態走出了那座宮城,一路倉惶奔逃,最終到了入仙域。 這一次睡著的時候,他依然做夢了。 夢的內容也沒有什么變化。 那一日,整個皇城甚至半個重簾城都被遮天蔽日的劍舟與道君一怒的烏云覆蓋,黑云壓城城欲摧,傅時畫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知道大半個皇城的人都躲了起來,而父皇看他的眼神,不再像是平日里那樣威嚴卻帶著慈愛與笑意。 那是一種……復雜,不忍,深沉,又仿佛帶了一些連他自己或許都未曾察覺的瘋狂的神色。 傅時畫的那一段記憶并不完整。 但他還記得宮城大殿前的血流成河,記得他的父皇頹然坐在皇位上,仿佛一夕之間蒼老了十歲,然而他記憶中,對方看向他的最后一眼里,卻依然帶著某種奇特的光。 過去,他一直將那樣的光理解為父皇對他的期許與希冀。 這也是支撐他活下來的原因之一。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母后扔了鳳冠,褪去了滿身綾羅綢緞,布衣束發,親手將自己與傅時畫兩個名字從皇室的宗牒里抹去,再向母族叩首,孑然一人,帶他出了皇城,與傅家和這天下至高的權力與潑天的富貴徹底決裂。 可卻還有人不放過他們。 他幼時曾以為,追殺他們的,是那些遮天蔽日而來的修真界修士們,甚至為此很是恨過一段時間清弦道君。 但后來,他反復回憶了當時的情景,終于緩慢確定了一件事。 ——彼時追殺他們的,就已經是偽裝成了修士的魔族。 傅時畫的夢總是會斷在與這些魔族廝殺時,亦或是掠過此處,停在母后駐足于云梯之下,身后是追殺至此的魔族與奮力與之血戰的容叔時,母后垂眸落淚,再帶著他一步踏上云梯時的那一幕。 唯獨這一次,他夢見了他們路過入仙域元滄郡時的場景。 人群將他與母后容叔沖散,這一路遭遇了這么多,他早已不是那個宮城里無憂無慮肆意飛揚的太子殿下,而是過快地機警成熟了起來。 慶幸一路的顛沛流離已經讓他的衣袍污穢不堪,與路邊的乞兒無異,他索性便自然而然地與那些乞兒混作一團,一并蹲在街角邊的陰影里,等待母后與容叔或許會路過此處。 魔族也曾路過此處,但顯然對偽裝成乞兒的他并無興趣,其中也有人覺得這些乞兒年歲與他相仿,想要認真核對,他心臟正在狂跳之時,卻有一輛馬車停在了巷口。 馬車看起來很普通,但傅時畫何等眼力,當然能一眼看出那馬車通體用的材質無一不是奢華至極,可謂闊氣低調到了極點。 然后,一個玉雪可愛的小姑娘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這樣的大家小姐出行,身后自然帶著無數護院,雖然沒有什么真正的大修士,卻也不乏修行者,那些魔族顯然不愿招惹其他事端,就這么轉身而去。 傅時畫悄然松了口氣。 然后便見那位帶著漂亮的寶石珠翠的小姑娘從街頭起,給那些臟兮兮的乞兒每人給了一個熱氣騰騰的大白面rou餡包子。 有對話傳入傅時畫耳中。 “這就是你們說的那位小女菩薩嗎?怎么這么???”有乞兒小聲問道。 “你懂什么,這就是元滄郡虞家的那位大小姐。大家都在這里等一口飯遲,你若是不想吃,趁早滾遠,不要臟了虞大小姐一番菩薩心腸?!?/br> 又有新來的乞兒不以為意道:“……若真是菩薩心腸,怎么不見她給你我一人幾兩銀子?一個破包子,收買誰的人心呢?” 話音才落,卻見小姑娘身后的一名執事朗聲道:“虞家招工了!都是臟活累活,能吃苦,想自己賺錢養自己的年輕人、中年人,不分男女,盡可前來一試!” 頓時有些乞兒眼睛明亮地起身,試探著看向那名執事。 此前不以為意的那名乞兒這才發現,原來等在這里想要一口飯吃的,已經大多是老弱病殘,而更多的人,原來是等一個機會,一個全世界恐怕只有這位虞大小姐愿意給他們的機會。 這才是這位虞大小姐之所以被稱為小女菩薩的原因。 傅時畫對這種事情并不多么在意,只聽了一耳朵,掃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然而清脆的玉石碰撞聲卻停在了他面前,一雙烏黑的杏眼帶著關切地看向他,小姑娘的目光在他的額頭下顎微頓,再毫無異色地將手中的包子遞了過去。 既然已經在這里,便要做像是乞兒的事情。 傅時畫有些麻木地接過包子,卻在交錯的剎那,聽到面前的小姑娘壓低聲音道:“是有人在追殺你嗎?需要幫助嗎?不必現在回答我,我會在豐安道后的垃圾場邊等你一天,無論你何時來都可以。我會一直等你的?!?/br> 她的聲音軟糯清脆,眼神清澈明亮,身上的清淺香味在錯身的剎那落入傅時畫的鼻端,頰側的漂亮寶石折射出璀璨的光線。 傅時畫的眼瞳微怔,他近乎長久地看著那樣漂亮的寶石,再仿佛被灼傷般收回目光,垂眸咬了一口手里的包子。 包子很好吃。 他明明吃過這天下最豐盛的珍饈,但所有一切加起來,竟然都比不上此時此刻,他手中的這一個rou餡包子。 因為這是他的世界倏而從最鮮衣怒馬坍塌至黑暗深淵后,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感受到的,溫暖。 ——第四卷 ·我時見畫心膽豪·終—— 第136章 長風吹過劍舟之上,二狗頭頂鮮艷的紅色毛毛被吹亂,柳黎黎五彩的小辮子被吹得飛了起來,而虞絨絨頰側的珠翠也有了清脆的聲響。 叮鈴。 傅時畫醒來的時候,入耳便是這樣的近乎雀躍的清脆,他沒有睜開眼,只是很認真地聽著那幾聲脆響。 興許是距離太近,相互依偎時的溫暖太誘人,又或者是這一路太寧謐,滿劍舟的人都閉上了眼,所以虞絨絨也睡著了。 她的手很自然地垂落下來,距離他的手幾乎只有咫尺的距離。 傅時畫輕輕掀開一點眼皮,目光在兩個人的手上停頓了很久。 明明已經牽過那么多次手了,可此時此刻,明知只是稍微向前探出一點手指,就可以觸碰到熟悉的溫度,而對方或許也不會察覺。 傅時畫卻還是凝固了很久,也沒有向前僭越過那一點。 直到虞絨絨無意識地探了探手。 她的手指很自然地塞進了傅時畫的掌心,在感覺到自己觸碰著了什么以后,還很自然地牽住了他的食指。 傅時畫慢慢坐直,虞絨絨順勢滑到了他的肩頭,又不太安分地在他的上臂游移蹭蹭了幾下,直到找到了舒服的角度。 傅時畫抬起另一只手,撥開她散落下來的一點碎發,再輕輕回握住她的手,眼底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 說不在意是假的,從來都是騙自己的。 ——那一日,吃完包子的他還未起身,就已經被容叔找到,奔波離開了元滄郡,再一路風雨交加地到了天虞山的云梯腳下。 他的臉被豆大的雨珠打得微疼,無數次想起那個帶著漂亮珠翠的小姑娘,心道不知道元滄郡的雨是不是也下得這么大,而她……真的會等他嗎? 可他不會去了。 她應該會有漂亮的傘撐在頭頂,而像她那樣的大家小姐,哪里吃過什么苦,恐怕堅持不了多久,就回去了吧? 但萬一呢? 萬一她真的一直站在雨中等他呢? 傅時畫不敢去想,卻一直在想,可他連自己的命運漩渦都還沒有逃離,尚且自顧不暇,又哪里有余力去顧及這一場萍水相逢的美麗。 更何況,便是他真的還在元滄郡,也未必真的會去。 因為他害怕自己會將一場災禍帶給她。 他恨這樣不能左右自己命運的感覺。 他恨自己想要去找她,卻甚至不會也不可能向母后與容叔提及只字片語。 后來,他登上了云梯,逆天改命,入了小樓,成了御素閣閣主清弦道君唯一的弟子,也成了所有人的大師兄。 很多人都會用友善抑或仰慕的目光看他,他的世界里好似已經徹底雨過天晴,從最深的深淵中走了出來,將那一段事情埋葬在了過去。 可他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一日的珠翠作響,和那一雙澄澈的杏眼。 所以在學會御劍、能夠下山后,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一趟元滄郡。 好巧不巧,他劍還未停,甚至還未出宗門多遠,就見到了帶著漂亮寶石,揮錢買路而來,杏眼明亮的圓臉少女。 那是和記憶里一樣璀璨的色彩。 傅時畫覺得自己的生命仿佛重新被點燃和照亮了。 他偷偷看她入御素閣,看她上課打盹,看她果然與過去一樣揮灑大方,看她想要修煉卻始終不得其法。 所以他走遍大江南北,其實也不過想要尋一個或許能讓道脈不通之人修行的法子。 ——卻從來都不敢多靠近她一點。 很難形容這種不敢,包括被葉紅詩偶然發現了以后,他都只能故作冷漠不在意地說一句讓她少管閑事。 他怕嚇到她,也怕她已經忘了自己,怕她記得自己最狼狽的樣子,怕她那天根本就沒有去等自己,更怕她那天等了一日一夜卻終是一場空。 等她再長大一點,等她通過了中閣小考,他再去……再去重新認識她。 傅時畫如是想道。 直到有朝一日,他突然聽聞,她居然有一個未婚夫,好似還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 那是傅時畫第一次飲酒再酩酊大醉,連夜縱劍而出,逃也似地去了斷山青宗,只想沖入魔獸潮中殺個昏天暗地,忘記這一切。 再聽聞那個未婚夫上門退婚。 天知道他在劍舟上的時候,心情是怎樣的急迫,恨不能一夜萬里。 這一次,他一定不要再等,不要再退縮,而是正大光明地站在她面前,讓她看到自己。 傅時畫的目光停在兩人淺淺交握的手上,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